我对奥伯重复了一遍,我不想要那把钥匙。奥伯说我可以不要,但这把钥匙他也不能再保管了。
他像以往一样,久久地拥抱了我,然后告别出门。门关上了,钥匙留在了桌子上。我坐在桌前,凝视着那把钥匙,想着其他的事。过了很长
话,这时就该播放它们的镜头了。我没有写下它们的名字,因为如果世间有神灵的话,那就是它们了,你能理解吗?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懂这道理,但事实就是如此。雪球,或者说另一个版本的雪球,现在应该还在斯通尼上小学一年级时的教室里。薛定谔误食了某种酸,摔进了雨水排放管道里。为这事弗洛里安自责了很久。
两年前,我从明尼苏达大学毕业之后,已经二十一岁了,随后我参与了这个研究生创意写作项目。在我生日那一天,处理我父母遗产的律师杰拉尔德·奥博法赫出现在房子的门口。他身材富态,喜欢扯着沙哑的嗓门大声说话,你可能会想当然地以为他是个强硬的律师,但其实根本不是,反而脾气很好。父母死后的这些年来,他为了保护我们付出了很多。通常,我们叫他奥伯。
奥伯走进屋来,问我可不可以单独和我坐下来谈谈。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在他们的房间里,阿姨也外出了,房子里很安静。我说当然可以,于是我们走进了凌乱而阳光充足的厨房。他坐在白色的餐桌旁,桌面上闪着点点金色的光。我用“咖啡壶先生”给奥伯倒了一杯咖啡。他把一个小小的红色信封放在桌子上,告诉我这是保险柜的钥匙。我没有去碰,只是盯着它。
“我的想法是,我并不想要这把钥匙。”我说。
奥伯喝了一口咖啡,点了点头,接着又点了点头。他不是爱说话的人,但我总能更长时间一声不吭,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你妈妈说,等你二十一岁的时候要把它交给你,所以……”
我已经做过很多次诊疗了,所以现在把那些话再说一遍也没什么,我最恨的就是我妈。理由是,她本该为了我们好好活下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们。她死了,因为她心里放不下他,但是她本应该为了我们,放下他的。
但我也知道,她认为自己谁都能救得下,所以那件愚蠢的事才发生了。所以我觉得,她在父亲的心里发现了一朵永不动摇的火焰。经历了那么多破烂事,她看到的只有一团稳定的火。
我做不了决定。
我曾问过弗洛里安,绝对稳定的火有没有存在的可能。他说,只有在真空里火焰才会绝对稳定,虽说理论上存在,但现实中根本不可能。真空里没有氧气,也不可能有真正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