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等。”霍尔斯特说。等什么,他也不知道。也许是等着他离开房子。所以他没有来参加教父的葬礼。商店老板的老婆给他带面包和罐头。另外地下室里满满地都是勃艮第酒、香槟酒、君度酒。
“洗碗洗衣服我本来就自己干。一直都是。”
“可是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唉,”霍尔斯特说,“大清洗。”蛋头站在霍尔斯特身边,同样颓丧,没剃胡子,说:“……萨福纳罗拉[597]的神权独裁……多明我修士陷入清洗的狂热……追随他的孩子扯下街上女士的首饰、珠宝和花边衣领……市民烧掉了自己的财物就像塞涅夫烧掉他的相册……他们还烧掉了希腊语、希伯来语的手稿……异端的萌芽。”
“她的衣服,她的首饰,”路易斯说,“劳拉夫人没把这些带走吗?”
“当然了,小伙儿,但我现在想的是我们这个家,伯塞茨家。”
没有人提到贝赫尼丝姨妈。
在蓝色客厅里,在餐厅旁边,霍尔斯特站在房间正中的波斯地毯上,就像站在一座小岛上,等待着。他身上插了一把手枪。
“你是一个人吗?”
“这您看到了的。”路易斯说。
“没有,”霍尔斯特怀疑地说,“我会照管这些东西。”
“但您总有些猜测,她这么一下烟消云散地,消失到哪里去了呢?去了美国,同一个美国人一起?”
“烟消云散,”霍尔斯特喃喃地念叨,“烟消云散。”
路易斯扭动了收音机的旋钮。一个男童合唱团在用掐出来的高音唱《垂怜曲》,先后交错地唱了十到十二遍,哀怨之声渐渐高涨,破裂成碎片,又奇妙地重新融合。整一个宿舍的天使。
维奥蕾特姨妈又去了趟布鲁塞
“外面有人在等吗?你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没有。您自己去看看好了。”
“我想看也看不到。他们大部分时候都躲在杜鹃花花丛后面。”
在大理石壁炉台上,在一个吹苏格兰风笛的小瓷人旁边,放着一把勃朗宁自动手枪。
在宽敞的厨房里,霍尔斯特往水晶杯里倒黑啤酒,一杆双管猎枪靠在门后的墙壁上。霍尔斯特说,艾利克斯·莫伦斯和巴斯特赫姆精英队的年轻队员组建了一个“白卫队”小分队,包围了这幢房子。他不知道莫伦斯的动机是什么。莫伦斯很有可能以为,霍尔斯特作为曾经的弗拉芒卫队成员,在康拉德司令的协助下太过轻松地躲过了法庭的追查。或者莫伦斯认为霍尔斯特对他妻子的消失负有责任。一旦他们见到霍尔斯特的影子,那些年轻的足球运动员就会瞄准预备射击,但还从来没有人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