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缺了我爸爸呢。”路易斯说。
“我就喜欢你,康斯坦泽。”
“我也喜欢你,欧梅尔。”
梅尔克往碟子里倒上带酸苹果片的黄油牛奶粥,从桌上看过去,眼睛里都是泪水。她赶紧坐了下来。
“现在就只差我们的阿尔曼德了。”
欧梅尔舅舅点点头。
画里(是大卫·洛[595]的画,出自他的漫画集。路易斯在布鲁塞尔的路易萨大街的地下室书库里看到这个漫画集的时候被吓到了)。
卡其色渗入了赫斯和侏儒穿的军装外套。军灰色进入了陆军元帅的整个体形,银蓝色涂上了他的军杖。他们现在结束了游戏,在“弗兰德里亚”小宫殿的网球场上发生了什么。有东西从更衣室里冲了出来,打着旋涡转了出来,在它变成一条龙或一个女巫之前,它是坐着轮椅的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有棱角的下巴,带牙膏的微笑,夹着香烟头。在他宽阔的背上蹲坐着一个拉比。三个人惊慌失措地逃跑。戈培尔追上了气喘吁吁、笨手笨脚的赫斯,戈林藏在了一个没有窗户、堆满木柴的地下室里。最后戈培尔,穿着有缎面的礼服,用特别短的腿跑到了帝国办公室里,大惊失色地看到了死去的元首。他行了个奥林匹斯礼,说:“我们的报复武器马失了前蹄,我的元首。我们到得太晚了。我们本来应该早一点起床的。”从元首的衣服里升起了磷火闪闪的烟雾,像嫩燕麦一样翠绿。戈培尔低声道:“你现在是谁,我的元首,是基督还是约翰[596]?”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戈培尔躺了下来,长手臂就像做体操一样绕到肩膀背后,腿收了起来。他就用这个姿势看着自己着了火的矫形鞋子。“起床了。”玛格达说。
“我相信我已经都好了。”欧梅尔舅舅,一个讲礼貌、有教养的男人,穿着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睡衣坐在桌边,“从现在起我会每天剃胡子,试着读读报纸。”
梅尔克喜笑颜开。“这都是因为战争结束了。战争把你的心打击得太厉害了。”
“哼,我们再等等看。”维奥蕾特姨妈不是那么相信。
“你难道不想再见到我们的阿尔曼德吗?”
“想的,妈妈。”
“真的吗?真心话?”
欧梅尔舅舅陷入了沉思。
“你有颗柔软的心。”梅尔克说。
“如果像现在这样继续好转的话,”欧梅尔舅舅说,“我也会鼓起勇气去找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呢?”维奥蕾特姨妈问。
“他可是上过大学的。”梅尔克说。
“陈年旧事了。”
“慢慢来,欧梅尔。”妈妈说,“你犯不着立刻就做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