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肯定不会建议我改变字母顺序吧。”
女人没有征求允许就
在与“根特固若金汤”的两个标志之一(另一个是吐火的龙)——“妈姆落客”,根特方言里说的吸乳婴儿,实际上是一座浮雕,雕着一个衰弱的老头在一间牢房里靠着自己女儿哺乳而存活——平齐的高度,在这幢建于十九世纪的堂皇大楼的第二层,是军事法庭所在地。塞涅夫夫人,嗜烟成癖的女人,虽然就走了几级楼梯,却已经气喘吁吁了。她推开了一扇装了隔音软垫的门,走进一个洒满阳光的房间,检察官在那里等她。
这个男人不仅只是出身于低等贵族,他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出众。就像小人物到了高位惯常会做的那样,他煞有介事地俯身看着他的文件看了好长时间。塞涅夫夫人做梦都不会想到要提醒别人自己的在场,但脸上却已经气得通红。她没法逃走,因为她在一楼是背着宪兵偷偷溜过来的。如果她现在给这个检察官一耳光,然后被他追赶着,又落进宪兵手里的话,那对方会以为这是一个“黑卫队”的夏洛特·科黛[601],而齐木尔的假男爵[602]就充当了可怜的马拉。所以塞涅夫夫人就决定怯怯地清一下嗓子,发出点声响。
军事法庭检察官说道:“夫人,您的案子看起来不太妙啊。”
“我丈夫的案子。”
检察官露出了一个高傲的微笑,把眼镜在鼻根上压压紧。“当然咯,我只来得及草草地看一遍档案,但我看到的内容是如此一种状况,我不能不严肃地请求您,不要再这么顽固地坚持自己的意见。您有支持者,政界名头很响的大人物,毫无疑问也有来自西弗兰德主教的压力,说得委婉点,可是……”
“可是就算匆忙的浏览,您的司法之眼肯定也已经注意到,这些指控……”
他恳求地,但也有点儿笨拙地举起了戴金表的手臂,就像交通警察第一次在安静的街区执行任务一样。“目前有大批检举的报告。我们必须平心静气,仔仔细细地一条条查看。”
在一幅画着永冻平原上的仙鹤和木槿花(亚洲人不懂或不愿意用透视法),有异国风味,绷紧了的屏风背后传来轻咳声,塞涅夫夫人觉得这是一个认可的信号,有人在移动一把椅子。
“您没有耐心,夫人。我要是您的话也会不耐烦。但按照公平办事的法则,每个案子要得到一样的处理。您自己来看看。”他用一个他在法院里戴着黑色宽袖索取叛国者头颅的姿势,指向了他的案卷,“我们才进行到字母D。”
塞涅夫夫人不自觉地将一只犹犹豫豫的手伸向了高高撂起的档案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