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氛非同寻常的和谐,因为爸爸藏到了弗尔内[542]周边的一个农庄里,那里的黄油尝起来还一直有14-18年的尸体的味道,当地还住着真正的、谦逊的弗拉芒基督徒,仁慈的撒玛利亚人。
德国人坐着嘎吱响的手推车撤退,说着俄语,拿走了农具、烧菜锅、办公室的柜子和打字机;老马一直在打哈欠。
路易斯不可以露面,因为他个儿已经很高了,在妈妈看来就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了。有时候他躺在花园里的花菜头和大黄茎之间,像“白卫队”的一个伏击兵一样瞄着那些嘎吱响的手推车,坐在炮架上的目光阴沉、脸色苍白的德国人。他听到妈妈愉快地和晚上骑自行车从代因泽[543]过来,带来新闻和食物的安格丽柯,阿尔曼德舅舅的妻子闲聊。安格丽柯舅妈有点担心,因为阿尔曼德舅舅想坚持做监督员做到最后。就在一个星期以前他还逮捕了一个农夫,这家伙没有细心照料他的猪,结果那些牲畜都四脚朝天死翘翘了。是猪瘟。就因为农民们为了庆祝盟军进入了我们的祖国,一刻不停地喝酒作乐。在这个酩酊大醉、哧哧傻笑的农夫被宪兵队带走的时候,他在村子广场上喊:“我操你们的蛋,尤其是你,阿尔曼德·伯塞茨。我们的抵抗战士万岁!”
他们上一次在瓦勒聚会的时候,教父决定送路易斯去圣哲罗姆在瓦费尔赫姆的修士会[544],好在那儿学习印刷手艺。“我们就直截了当地说吧。路易斯在大学里能干什么?他留过两次级,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对实用的东西就没什么感觉。经商头脑更是半点没有(这是在西弗兰德对一个人能说出的最糟糕评价了)——要去了,他至少能学点基本知识,以后才能接手他父亲的产业啊。”
“产业!”妈妈叫道,“就那些变得破破烂烂的印刷机吗?”
“康斯坦泽,你别掺和这事儿。”这是爸爸最后的话。
妈妈看错了,虽然据说她对实用的东西很有感觉。距新学年开始还有五天,路易斯和她出现在了瓦费尔赫姆兄弟印刷工寄宿学校里。
修道长,一个长着白色鬈发的胖墩墩男人犹犹豫豫地摩挲自己的长袍。他和塞涅夫家族的交情是不用说的,他说。当然是和我们的大家长,他微微一笑,和他我喝光过几瓶勃艮第酒呢。如果换了是另一个学生,不论是谁,他都不会这么做。但对路易斯,他会网开一面。到开课之前的这几天,他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在这儿待着。妈妈吻了修道长的手,就好像他是戴着印章戒指的大主教一样。
修士阿尔冯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