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登阿尔茨大街上的家似乎还有几公里远。一直还有短促的刺耳警报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罗伯特的脸显出了一点正常人的神色,”爸爸说,“而且他这段时间也长胖了。他本来就挺胖的,但现在胖得过分了。他什么都就着蛋黄酱吃,肉啊土豆啊,连黄油面包都是。‘最重要的是,味道要好。’他一边说一边就把整个酱汁都当汤喝下去了。如果你问我的话,这都是他老婆害的,让他变得这么呆傻。一个男人会因为他老婆而发生变化,这种事儿常有。在我看来,这两人要是还生得出孩子的话才叫奇怪呢。”
妈妈炸马肉排。爸爸给她看他的脚,真的看上去不好,整个都青了。药方师傅佩林克被叫了过来,他把爸爸的脚拿在手里的时候说:“不管怎么说你这情况都不如扬杰·皮隆惨。”
扬杰·皮隆出了什么事儿?一个炸弹落在了牢房上,那个从彤杰大街上来的没有钱上诉只能进牢房的可怜酒鬼就被炸到了。“两只腿都炸掉了。他能挺过来,但要花时间花钱。”药方师傅说,然后又说,“斯塔夫,我的诊断是,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儿洗脚。”因为这青色是来自爸爸掉色的袜子。
佩林克走了以后,妈妈用甜蜜蜜的嗓音说:“要我给你拿水来洗脚吗?”
真让人开心。我看着他这么起劲地大嚼大咽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随萧伯纳怎么说,他只管自己靠吃核桃和绿色植物过活吧。可这儿这个人真的就是个食肉动物。’”
(上尉高高举起空军袖子,一截手臂就像一截桦树树干一样被砍下来。上尉把拳头举到了自己张开的痉挛的嘴边上。)
路易斯走到厕所里呕吐。在那堆油乎乎的组织物上又是切又是刮的那些学徒工大肆嘲笑他。“够劲儿吧,巴勒赫姆的杜松子酒?”在地板上散落着马的牙齿。
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必须出示专门的证件。年纪大的德国人组成的巡逻队显然不太相信他们的袖章。一个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宪兵也过来凑热闹。
“我还以为你和德国人都熟呢,斯塔夫。”
“都怪你买的这些便宜袜子!”爸爸喊道。
“一个普通人每星期要洗两次脚的。”妈妈说。
“你最好先把自己洗干净。”爸爸用突然走调的声音说,猛地把门撞
“唉,”爸爸疲惫不堪地说,“他们必须履行他们的职责啊。规定面前人人平等。”
“听着有点道理。”宪兵说着走掉了。
“在所有z.sha的人中,比例最高的是宪兵,”爸爸说,“我开始慢慢明白为什么了。”
“为什么呢?”
“没有人能受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