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夫哟,斯塔夫。弗拉芒军团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要是半个小时之内没有吃上龙虾或者火鸡,那才叫奇了怪呢,哪怕是要把‘斯旺家’宾馆的厨房弄个底朝天。”
爸爸回到了厨房。虽然天这么冷,可他还是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好驱散拉斯佩的香烟味和死亡、荣誉与忠诚的气味。“你见到了一个英雄。”他说,“你一辈子都要记得。”他咬了咬英雄留下来的半块油炸面包。“假如没有你的话,我也会考虑去那边,到克里米亚岛上去,到奥廖尔[365]去,到第聂伯罗去……但是做纳粹汽车军团的司机。这样可以看到更多的田野、湖泊、山峰,各种各样的民族……”
路易斯被低声吵架的声音惊醒了,还有爸爸的拳头砸在枕头上的声响。听上去并不像以前那样,那时候他在床上哭,爸爸这个可怕的吃人怪物,就会冲进房间对他吼道:“你现在还想不想睡觉了?”然后用伐木工人挥斧头的手势有节奏地在枕头上,紧挨着他目瞪口呆的脑袋,敲击六次。他们用压低了的声音说话,爸爸更像是哀怨的语气,而妈妈则是挑战的。路易斯知道她与之对应的表情,那是一种宁静而执着的胜利表情。有时候他觉得这种表情也会在他脸上浮现,像一朵小云。
后来他又醒了一次。拉斯佩将一根蓝黑色的石头一样硬的手指插进了他的耳朵里,对着他的另一只耳朵低声说,他在学校里喝的鲜牛奶让他染上了口蹄疫,而他,拉斯佩就是为了他偷偷带回了乌克兰产的黄油。路易斯被吓得从床上跳
尔拉工厂的。艾尔拉工厂的厂长们!”路易斯叫道。
“他们怎么了?”拉斯佩问道。
“他们从被征去当兵的小伙子的爸妈那里拿了许多钱。他们收了大把大把的礼物,有时候是整块的火腿肠,那些爸妈希望他们出面阻止那些小伙儿被运到德国去。路易斯可以为我做证。”
“你是想说,这些先生破坏了生产?”
“破坏说得有点过了。”爸爸认为。
“他们是在破坏,”路易斯说,“而且是在一个教士和一名医生的影响下做的,那个医生是半吊子法国佬。他们还受到了‘白卫队’的压力。”
“这一点我们当然还证明不了。”爸爸赶紧说,“此外他们都是些高个子怪兽。”
“高个子怪兽。”拉斯佩重复道,“我们上个月还刚刚把一个亲卫队高级首领给弄矮了。我们所有人一起。矮到都看不见了。他的名字不会再在军事汇报里出现了。”
他用冻坏了的残手戳了戳路易斯的锁骨。“学好你的功课。”他说。
“你去哪儿?你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