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相信过的,没错。”德·派德不快地说,“正是这种思维上的混乱,被克里斯蒂娜女王的生命力,被她最本真的血流给
扯了扯自己的睡袍,拉长盖住膝盖。
“以前就是这样的。”玛丽亚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去年,夫人,您知道的,让厕所堵上了,您知道的。”
“玛丽亚,别再用这些女人家的事儿来烦我们了。我求你了!想办法解决一下,用……”
“我会用刷子试一试的。”玛丽亚说。
“瑞典女王,”德·派德说,“不仅仅有引人注目的精神力量,而且还有一种奇特的个性。那些婆娘的品行,呃,魅力,常常被我们可以直接叫作男性品格的东西给压下去了。她就像我们男人一样倾向于探索人类精神或身体能力的界限。比如说:她早上四点就冒着刺骨的寒冷起来骑马外出了。
“而笛卡尔呢,你们知道,他其实叫杜·佩隆,就像去年死掉的那个荷兰散文家,他剖析事物的怀疑主义和过分的巴黎至上主义给我们弗拉芒人带来了很大损害。笛卡尔当然是浪漫的,比他浪漫的没处儿找的,你们去仔细看看弗兰斯·哈尔斯[259]的肖像画就知道了。又有肝病,脸色橄榄色,乌黑色,所以完全受不了北方的冰冷气候。这个对穿堂风都会敏感的男人写信,在高寒的北方从早到晚顶着冷风,瑟瑟发抖,冻得发青……”德·派德把睡袍的领口拉上,就像是要勒死自己一样,开始高耸着肩膀发抖,然后又放开,晃着一条没毛的白白的腿。“克里斯蒂娜女王,我们的女维京人,却不为所动。她要求笛卡尔每天天一亮就坐上马,同她一边出游一边解释物质和意识这两种不同东西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他当时怎么能拒绝呢,说到底她才是女王……”
“不。”莫里斯说。路易斯从没见过他激动成这样。
“不!”德·派德像在“格略宁尔”酒馆里那样大喊。波尔图酒瓶空了。他用食指刮刮酒杯,放到口里舔干净。
“他死了,这是第五幕的情节。观众会看到这个可怜的人最后起草的是什么,不是数学或哲学的小册子,而是诗体芭蕾剧,押韵的,《和平的胜利》。各种各样的林中仙会跳着舞出现在舞台上。那些没法看懂我写的微妙的历史细节的观众,他们的注意力会被开心地转移开。但是这时候,在一个角落里,笛卡尔吐出鲜血,承认他有着罗曼起源的造作理智说到底不过是贫瘠,是僵化的优雅……”
“他还以为天空是液态的。”莫里斯·德·波特说,“太阳和恒星都是液态的,不然它们就不可能存在,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