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说真的,我没发现半点错误。”
“但是您演讲的日期还……”
“该死,当然了,哎哟喂,我们差点儿都……哎哟喂……”
他坐到了桌子边,桌布上到处都是烫出的洞。他就像刚跑完了五百米一样气喘吁吁。莫里斯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现在他也不出声,但已经受到了触动。
“你们坐下吧,坐
的。”弗洛伦特叔叔说,“这是招工海报上写的。”
莫娜姑妈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要带着希采丽去上舞蹈课,我也会立刻跟你们过去了。去做打字员。德国男人都那么有魅力,有风度。他们知道该怎么对待一位女士。”
路易斯和他的朋友莫里斯·德·波特(拉丁文和数学都是班上第一名),就是被蛋头阴险地附带鄙视了一下的莫里斯,一起按响了马尔尼克斯·德·派德——补偿委员会成员家的门铃。路易斯还随身带了一份传单的校样。传单顶端用斜体八号隆多字体带引号写着:“我窒息于我的辽阔,无限让我陷落。叙利尔·费夏福。”传单中间用带加粗线的拉宽希达尔戈字体写着:“弗兰德,现状与往昔。”这下面又用艾格蒙特字体写着:“诗人兼剧作家M.德·派德先生的演讲。”底端则用斜体十二号隆多字体写着:“免费入场。格略宁尔大厅,瓦尼赫姆。”日期爸爸忘了写。
诗人踏着露出脚后跟的红皮拖鞋拖拖拉拉地走上前来,束紧了捆成一团的睡袍腰带,理了理头发。
饭厅里挂满了长胡子、戴眼镜的老男人的肖像画,他们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保养得挺好,眉毛浓密,眼神若有所思。路易斯认出了恩内斯特·克莱斯[256]。当然还有斯泰因·斯特略福斯,爸爸的工坊里也挂了他的画像。(爸爸有个秘密,他会模仿《弗拉克斯之乡》书里那个喜怒无常、脾气,bao躁的农夫弗穆伦,那个饱受人生风雨泥沙冲击而屹立不倒,本乡傲气十足的铁石人物。)
“这些都是弗拉芒的杰出栋梁啊,不是吗,德·派德先生?”
“谁告诉你的?”诗人将一只陶烟斗塞进了吧唧吧唧响的湿嘴唇之间,“幸好我还有赞赏别人的天分。这个国家太缺少赞赏了。真是典型的小国小家子气。所以费夏福的书名才这么不同凡响:赞赏伟大艺术品的时刻。”
他的小腿肚上没长毛,奶酪一般白,脚踝周围的皮肤是红偏紫。他把校样拿到眼皮底下。
“做得棒极了。你父亲是个有天分的艺术家,是我们伟大印刷师的继承人,可惜他的前辈在艰苦的西班牙占领时期都跑去了荷兰。”
“里面有印刷错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