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还是个孩子。”
“也许正因为这样,你才应该多宠爱他一点儿。”他的眼睛在黑色角质眼镜背后显得是平常的两倍大。尽管如此,他似乎还是没有看到我。或者,他是倒过来看我的?教父有次说过:“如果切下蝾螈的一只眼睛,从眼睛到大脑的神经就会断掉,再把眼睛倒过来安进去,神经又会重新长好,但是这只动物看所有的东西都会是倒过来的了。”路易斯倒是挺想学会倒立的,就像以前弗里格那样又快又轻巧。
“你为什么笑?”蛋头问。
“没什么。对不起
“我们为什么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些激进分子和我们现在都期盼的整个弗拉芒民族的发展连在一起?非要把他们和我们的大变局连在一块儿?”
“变局?是胜局!”德·派德大叫道。玩牌的黑卫队里有人用大嗓门压过了他:“嘿,安静点儿!”他的领座,肩章上挂着两条银绶带的那位,说道:“派德,你最好还是回家去乖乖地写诗,有啥写啥,瞎跑啥酒馆呀。”
大家都爆笑如雷。德·派德带着高傲的眼神,将一片棕榈丛拨开,丛林里出现了一个汗津津的红色小侏儒,他威胁地竖起了食指:“我不会容忍任何人在这间屋子里对激进主义出言不敬的。弗拉芒的激进主义者奠定了基石……”他的话沉没在了嘲讽的大笑和吵嚷声中。马尔尼克斯·德·派德将粘满一绺绺湿鬈发的额头垂到了搁在桌上的手臂上。“我的民族啊,我的民族啊。”他用哽咽的嗓音说。
“马尔尼克斯,”爸爸说,“我们上次提到了你在瓦尼赫姆的演讲,还提到了叙利尔·费夏福[253],如果没记错的话,还说你需要海报、节目单和传单。我正好现在这几天都有空,反正我的印刷机都已经是赤字运营了。所以,我想,我们说不定可以很快地聊几句……我还带来了几份草图,这是我做的粗样!”诗人抬起了他那张刁钻老妇脸。“粗样?在哪儿?我要最完美的成稿,用美的标杆衡量过的!”
“你是想说,用你自己的那根杆儿[254]量过的吧!”黑卫队里那个领头的叫道。
蛋头把一包面包干塞进路易斯手里。“拿着,斋戒对我来说没你那么难熬。我已经习惯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项比较小的修行。”
“谢谢,阁下。”路易斯嚼碎了一块面包干,脆而碎的泡沫一下子融化在了嘴里。
“我还以为,你拿到面包,第一个想到的会是和你最好的朋友德·波特分享呢。”
“您指责得对,阁下。我真的没有想到。”
“这倒没什么。但我原来觉得你特别中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