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夫,我现在透露给你的,是我本该守口如瓶的。如果这让我上司知道了,我准保三下五除二,直接进牢里去。你是一刻都不能耽搁了
路易斯和忒杰,还有贝卡坐在电影院里。刚刚开始放正片前的短片,是“帕特与帕塔兄”[230]的(演矮胖子的叫哈洛尔德·麦德森,演瘦高个的叫卡尔·申斯特朗姆)。两个喜剧演员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里一顿一顿地讨论,他们什么时候,在哪儿,怎么样惩罚一个曾经侮辱过他们的人最好,这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士兵跳到了银幕前,在那儿摇来晃去,不停跺脚。他晃着一个啤酒瓶,用沙哑的嗓音咆哮道:“你们这群乡巴佬,你们别以为,我每天就为了赚这一法郎,为了这一瓶啤酒的钱,心甘情愿被人射掉屌蛋儿!”在放映厅的一片吵嚷声中,门房大叔塔拉拉过来撵他,在他屁股上踢了几脚,赶走了他。
路易斯看到,贝卡脸色惨白,啃着大拇指,擦着眼睛。
“你生病了吗?”他问。她点点头。
“她认为战争随时会爆发。”忒杰说。他对自己的处境很是担忧。
第二天,就着晨曦,我们总参谋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十架狡诈的滑翔机,载着八十名德国伞兵,除了天使翅膀的挥舞声没出一点儿声响,悄悄飞越了埃本—埃玛尔要塞[231]。德国人抢占了要塞。在滚滚浓烟、隆隆巨响和熊熊火光中,诺维·德·威尔衡斯少校失去了右腿,有些士兵失去了生命。
该来的还是来了,终于。“终于到了。”路易斯在自己卧室的镜子前低声说。
在古德里安[232]的坦克冲进国土的第一天,当比利时空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从一百七十一架飞机减少到九十一架之际,当路易斯坐在收音机旁,受着一阵荒唐的、满怀期待而莫名兴奋的寒意侵袭时,就在这第一天里,(自从拿破仑时代就等着这一天到来的)法国人闯进了我们的国家。
他们在瓦勒地区停下,并不急着奔向鲁汶附近的戴勒河,他们预备在那儿建一个防守点;而比利时人这会儿正用他们那没上好油的步枪抵抗着匈奴人。
法国人,脑袋上斜扣着头盔,散发着大蒜和绿茴香酒的臭味,对弗拉芒的孤儿寡母下手,门也不敲地冲进我们的住宅,搜寻烧酒和女人,是的,与中世纪那时候一模一样。冯内尔·德·卢兰西将军眼尖,发现我们那些吓坏了的候补士兵半身军装半身民装地混在难民里,他就下令将逃兵重新分配进各连队。武力解决![233]我们的法国命令!
真不讲理。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以为他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