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本来并不想直接去警察局。”爸爸语气生硬地说。
她在自己满是皱纹的脖子的皮肤上张开了戴着戒指的瘦长手指。“但是,先生,我现在听到的都是什么话啊?您真的一点爱国心都没有吗?”
“有的,当然有。”这个在“格略宁尔”大吼着“比利时?这就不是个国家,这是一团糨糊”的男人说。
“那您为什么要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用警察来威胁一个正派人家?”
“一辆德卡威不是鸡毛蒜皮,夫人。”
房子是一座半圆形小别墅,由带黑缝的黄色石头砌成。“弗兰德的颜色。”爸爸在我们走过行车入口时愤懑地说。屋里一只狗震耳欲聋地狂吠,把他吓了一大跳。
是诺维夫人亲自来开的门,一个让人感觉绷得紧紧的高个女人,长鼻子,脖子干瘪。他们可以在一个有花纹图案的沙发上坐下。爸爸夹紧了膝盖,在他讲述那个让人不快的故事时。
“我知道,我知道,先生。”诺维夫人说话带有法国口音,“我已经三天都没合过眼了。没有合过眼。自从瑟尔瑞跑掉以后。您可以想象,情况有多坏,先生,我们可只有一个孩子。”
“我家也是这样的,夫人。”爸爸边说,边朝路易斯投过去控诉的一瞥。
“好像大家都嗅到瑟尔瑞跑掉了,先生,现在他们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站在门口,他们给我打电话或在大街上跟我搭话,或者在萨尔玛店。但我们家瑟尔瑞,他肯定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了坏事的,是一时鬼迷心窍。这笔钱我会很乐意,该怎么说?我会跪着还给您的……”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爸爸。
“唉,您这样子其实看起来还像个正派人,先生。”
爸爸等着。年轻士兵把滴空了水的花园水管挥来挥去。
“我建议您不要去警察局。”这个高个儿女
“或者把我的车还给我。”爸爸说,“只要您把我的车还给我,我们就忘了这整件事儿。”
“啊,车呀!”她翻了翻白眼,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放在了突出的锁骨上,“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对汽车迷得不得了。”她心不在焉地望向花园。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夫人?”
“我就直接告诉您吧,先生。目前这会儿……时势险恶,您能理解的……尤其是,我丈夫现在必须去埃本—埃玛尔要塞帮忙指挥要塞防务。您肯定有足够多的爱国心,不是吗?您知道我眼下,在德国人随时会入侵的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因为一笔小数目的钱就去打搅他。”
她所有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花园。一个毛发浓密的年轻士兵正在捣鼓一根橡皮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