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路易斯说。他并不明白这个谜底。难道说,女人们除了每年基督升天日在布鲁日举行的圣血游行之外,还会去另一个游行——大概在另一个国家吧——而且每年要去好几次吗?他觉得自己就像坐在一个毛玻璃做的四方盒子里,而拉夫从外面把鼻子压扁在玻璃板上,呼哧呼哧地大笑。
“不论别人怎么说我都好,我反正是愿赌服输的。”拉夫说,“今天早上我在收音机里听到,波兰上演了好大一出戏。我们的国王和教皇都在中间调停,但希特勒会为他们操个屁的心。所以,给……”他翻了翻裤兜,塞给路易斯那块带花边的丝绸破布。路易斯把它迅速塞进了大衣口袋。谁都没看到,就连黑克托都没有。“你赢了。德国人要过来了。你看,我是愿赌服输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路易斯说。
“这样才好。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呢。好好照看劳拉夫人的
路易斯向梅尔克告了别,但为时过早,因为他还要在自己的行李箱旁等阿尔曼德舅舅在厨房剃好胡须,这时候收音机里曼陀林乐队正在演奏行军曲《我们的奋斗》:“行动起来,战士,列队向前开!”然后,有个教授讲了一个真实事件:来自比利时所辖刚果的一头㺢㹢狓[182]在德国人入侵波兰之后就什么食物都拒绝吃了,在它眼里人们能读出难以言状的哀愁。巴黎动物园园长和一群优秀的兽医一起熬了一整夜想给它喂香蕉。但就在天亮前不久,这头㺢㹢狓往法国灰色天空里眺望却望不到阳光,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真让人伤心啊。”梅尔克说。
“就因为我要走?”
“也因为这个,路易斯,也因为这个。可那头动物多可怜啊。”
“那今天在巴黎就有㺢㹢狓肉排吃了。”阿尔曼德舅舅擦掉了脸上那一团团的泡沫。
虽然梅尔克不准他这么做,可是拉夫还是慢悠悠地走进了院子。
他的动作就像个女孩子。路易斯说:“再等一分钟,阿尔曼德舅舅,求您了。”然后跑到了他这位站在火鸡黑克托身边的朋友面前。“别了,黑克托,”路易斯说,“再会,我再也见不到活着的你了。”火鸡咯咯叫,举起翅膀晃动着。
“你知道一个女人和布鲁日城之间有啥区别吗?”拉夫问。
“不知道,你说吧。”
“布鲁日城一年才有一次圣血游行[183]。”拉夫呼哧一下说出来,用软绵绵的手挡在嘴前。黑克托扯破喉咙的尖叫声把他的声音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