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二十年也做不出来。”爸爸说。这个出卖妻子的丈夫。
“妈妈不会用醋来腌的。她会用肉汁来浸鲱鱼,配柠檬汁。”路易斯说。
“为啥不行呢?”婆妈妈说,“这样做有时候也挺好吃的。”
爸爸喝了三杯轻度啤酒。海伦娜姑妈往一个镶心形金属框的椭圆形小镜子里照了照自己,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过身来;她用骷髅头式的咧嘴笑露出了一口(对塞涅夫家族来说完整洁白得不自然的)牙齿。“觉得咋样?”她张大着嘴问。
“好极了。”爸爸边说边在碗里挑出最肥的鲱鱼。
榜样,免得我们的弗拉芒青少年都被这些法国来的垃圾污秽给毒害了。”
婆妈妈将她沉重臃肿的身子挪到了安乐椅里,朝路易斯微笑,在这一刻路易斯喜欢她超过世界上其他所有人。当他走进屋的时候,她往自己胸口抓了一把,然后在他脸颊上、脖子上吧唧吧唧亲了六七下。“我的小宝贝,我的小伙子。”她叫道。而他也没有反抗她用肉嘟嘟的手臂夹紧他。
她四年前摔坏了髋骨,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坐在壁炉边的安乐椅里。她那双善良的、水汪汪的、警觉的眼睛,她那皮肉松弛、陷进脖子上数不清的干瘪皱纹中的面颊都让她像一只哈巴狗。在她平平贴着脑袋的粉红色耳朵上挂着丝绸般的单薄白发。
“我听到的这是啥话哟?你也被他们毒害了吗,路易斯?”她边问边哧哧笑了。
“是啊。”路易斯串通好了似的大笑。
“她专门去求过她父亲的。”婆妈妈愤愤不平地说,“第一次是在新年,然后是她生日,然后是复活节。她好声好气地求他。‘求求你了,父亲。’你猜他怎么说?‘谁要能像你今天中午这样子吃牛排,不会有什么坏牙齿!’我只能自己掏腰包给她钱。女孩都不敢走到街上去了。路易斯,一个父亲怎么能对自己女儿说出这
“妈,”爸爸说,“你这儿还找得到一块涂了点东西的黄油面包?”
“海伦娜。”婆妈妈吠道。海伦娜姑妈迅速冲进了房间,就好像她早就在楼梯上坐着待命了一样。她往路易斯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下。
“好一个漂亮的年轻小伙儿啊!是时候把你带到蒙特卡洛[91]去了。我们要让他变成个真正的舞蹈家。”
“海伦娜,小伙子快要饿死了。”婆妈妈说。路易斯不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还是爸爸。一只装了腌鲱鱼的大陶碗摆到了桌上。在他母亲随意掠过的目光下,爸爸拼命往前弯下身子,眨眼间就吃掉了三条鲱鱼。母亲喂养孩子。
“看样子,你的康斯坦泽做不出这样的菜吧?”婆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