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里没发生什么糟糕事儿。我看到你因为你母亲从楼梯上摔下来而担心。但那只是个说法而已,成年人觉得,他们必须说这样的套话,而不是直接说出真相来。你妈妈没有摔倒,她进医院只是因为她要生小宝宝了,你会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到底是什么,要由亲爱的上帝来决定了。咦,你不觉得高兴吗?”
“一个小妹妹?”路易斯看到一个身着修女服的小不点儿跑过学校院子,直接扑进了妈妈张开的双臂里。
“或者一个小弟弟。你更想要哪个?”
恼怒的泪水从他眼里滚涌而出,他为自己受的屈辱,为这个卑鄙的玩笑而哭。
“肯定想要小弟弟吧?这样他就可以早早地来我们这儿,然后你就可以照顾他了。”
路易斯嘟哝了几句什么。让他自己感到羞愧的是,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喊叫。他掉头跑开了。从眼角余光里,他看到修女恩格尔想跟着他。他加快速度跑过了这个骗人的院子,这个怯懦的场地,跑过了朝他指指点点的那群霍屯督人,那些可鄙的畜生。啊,他们多么轻松、多么简单就把他给骗了,骗得最多的是妈妈,她和往常一样,同她丈夫联合起来密谋算计他们唯一的孩子,这个被关在修女的城堡里的孩子。
在食堂,路易斯头也不抬,连吃了三碗黄油牛奶粥。修女亚当在讲圣母马利亚周年[44],讲全城与全球祈福[45],那是圣父因为担忧欧洲上空笼罩的战争阴云而在圣母大殿[46]上公布的。贞女马利亚从圣灵那里受孕生了个孩子,我母亲比田里那些最低等的动物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多久之前,他还相信(不仅仅是他,还有弗里格和冬迭南),母亲们肚子痛起来,有了所谓的阵痛,就会赶紧挪到厕所里,蹲下来,使劲一拉。那一团东西还来不及分解就会立刻被女邻居们从水里捞起来,放到厨房桌子上的油布上。在这上面,父母柔声闲聊着,把这团东西捏出个小孩来。随后,在诚挚的祈祷呼唤下,会有一阵风透过窗户或从烟囱里吹过来,抚摸过这团棕色的稀泥,那是给便便吹入生命的上帝气息,这时候它就会变成另一种颜色,就像是橡胶一样伸展开来,接着就会朝它妈妈大叫大嚷起来,因为它急着要第一个奶瓶儿了。
他们原来以为那件事儿大概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他们还只是霍屯督人而不是使徒,与比利时统治的刚果的黑人一样笨。据地理教科书说,那些黑人根本不会学习,都是按着老一套规矩办事,因为他们不懂得发明什么,也不会改善什么。他们的想象是和那些深深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