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记着,小伙子,”教父边说,边拍打着路易斯的胳膊,“等你放假回家,我可是要检查你的成绩单的。要想着塞涅夫家族的好名声。”他踱着步子走开了。路易斯第一次注意到,他有着和骑士一样的罗圈腿。“另外,”爸爸说,“拿着,这是给你的。”路易斯立刻认出了这股香味儿,他伸手接过带有银色花体字母的著名纸袋。寄宿学校前拐角上那家糕饼店里的普拉林巧克力。袋子被搓揉过了,爸爸已经对它动过手了。为了保险起见,路易斯朝袋子里瞧了瞧,看到暗棕色和浅棕色的几小块东西黏在了一起。他把袋子放到了修女亚当摊开的手上。
“今天晚上,他可以吃其中的两块。”修女说,“这里面大概不会有烧酒,是不是,塞涅夫先生?”
爸爸嘶叫了一声。“您都想到哪儿去了,嬷嬷。”他说道,但立刻又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几乎显得虔诚了。“没有烧酒,女士,绝没有。偶尔可以来点儿啤酒,天气热或聚会的时候。但是烧酒?”他紧紧盯着路易斯,“要让我知道他以后会堕落成酒徒,我现场就砍掉他的两只手。”
“是啊,是啊,”修女说,“院长大人在一次葬礼上一时疏忽吃了两块普拉林,里面有安特卫普奇酿[19]。她一下子就昏了头。”
她在说谎。这事儿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吃下的是五块,甚至七块普拉林。路易斯在修行帽压出的那不可侵犯的椭圆上寻找谎言的痕迹。
故事课上,他是学得最好的。”
“算术呢?”教父问。
“这门课还有点麻烦。”修女说。
“这是从他父亲那儿继承来的。”教父说。
“没错,”爸爸说,“我们不可能都像你这么机灵。”
“说得是。”爸爸说着这话,轻咳了几下。
“别现在就走,”路易斯说
教父抽出一条白色的手帕,用它按了按额头和少得可怜的头发。然后,他把手帕塞进了脖子,夹在微微皲裂的皮肤和赛璐珞衣领之间。他的鸽灰色丝领带上,珍珠一闪一闪地亮着。
“路易斯,”他说,“我不是不满意,但是你的算术这个样儿,我可不太高兴。你必须认真起来,好好儿学。你的行为举止也还有点儿欠缺,我听说。”
“从消息灵通人士那儿听到的吧。”路易斯说。
教父把他戴了戒指的手指插入一个鼻孔里,然后使劲地晃动手指。他的鼻子就像是橡胶做的。他说:“啊,你这个厚脸皮的撒旦。”
爸爸变得不安起来。他眯起了眼睛。因为近视吗?不,威廉·退尔[18]在拉满强弓,瞄准他站在苹果树下的儿子时就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