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主教有自己豢养的兵卒,既是私人警卫、护院,又是正规作战部队。
人海的浮面是灰蒙蒙的,肮脏而混浊。人们所等待的奇景异色,想必是足以触发和唤起民众内心中最龌龊的情感。任何丑恶,也比不上这千万土色帽子攒动、千万泥污头发蠕动所发出的响声。人群中笑声不绝,盖过了叫嚣。女人甚至多过男人。
不时有一声尖叫,颤动着,刺透这一切嗡嗡营营之声。
…………
“喂!马伊埃·巴利弗尔!是在这儿吊她么
百合花忽然轻声说道:“孚比斯,我们三个月后就要结婚了,您要发誓:除我之外,您从来没有爱过别的女人。”
“我向您发誓,美丽的安琪儿!”孚比斯答道,为使百合花深信不疑,他不仅嗓音极为诚恳,而且眼神里燃烧着欲情。此刻他自己大概也信以为真了。
这当儿,好妈妈一看小两口亲热到这般地步,大为高兴,就走出去,料理什么家务琐事去了。孚比斯发现别无他人在场,胆子更壮,这情场老手脑子里顿时产生了种种十分古怪的念头。百合花爱他,他是她的未婚夫,这会儿只有他们俩,旧情未免觉醒,虽然并不来得个新鲜,却冲动得要命,把自己的盘中餐提前吃一点反正不是什么大罪过。很难肯定他那个头脑里是不是这样胡思乱想,总之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百合花忽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她四处张望,没有看见妈妈。
“上帝呀!”她面红耳赤,惊慌异常,叫道,“好热呀!”
孚比斯说:“真的,我想快到中午了吧。太阳照得真讨厌,把窗帘放下来就好了。”
“不要,不要!”可怜的小姑娘喊道,“相反,我需要空气。”
仿佛一头母鹿感觉到猎犬的鼻息,她站起来,跑到窗口,推开长窗,冲到阳台上去了。
孚比斯好生发恼,也只好跟着她去。
阳台下面圣母院广场,我们知道,此刻是一种奇特的阴惨惨的景象,一下子就使胆怯的百合花的惊恐改变了性质。
许许多多的人,连附近各条街道都塞满了,广场本身更是人山人海。前庭周围齐肘高的矮墙,要不是二百二什长和火铳手站成厚厚的人墙予以加固,而且手执火铳的话,根本挡不住,无法使广场不被人冲进去。幸亏戈矛弓弩林立,前庭才是空荡荡的。入口由一队佩戴主教纹章的戟兵(37)把守。主教堂的几道宽阔大门紧闭,与广场四周无数窗户洞开——甚至山墙上的小窗子也开着——恰成对比。从那些窗口,可以看见成千上万观众,一个个脑袋挤在一块,差不多就跟炮兵仓库里一堆堆炮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