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永远死了,被印刷的书扼杀了,扼杀是因为它不那么持久,是因为它昂贵得多。每一座主教堂所费以十亿计。现在我们可以想一想:需要多少投资,才能够重写建筑这类书籍,重新在地面上密布千万座建筑,返回那往昔年代,让无数建筑物矗立,以至于——引述一位目击者的话来说——“仿佛世界抖动着身子,把旧装卸下,换上白色教堂制作的衣裳”(格拉伯·腊杜夫斯)(66)。
(66)原文中,这里有一段拉丁文,即为引句。从略。
书印得又快,花钱又少,还能够广泛流传!整个人类思想都顺着这个斜坡滑下去,又何足为奇?不过,这并不是说,建筑艺术今后就再也不会在这里或那里有一座美丽的丰碑、孤立的杰作。完全有可能,在印刷术统治之下,不时出现一根圆柱(67)——我想,大概是以全军的力量用缴获的大炮熔铸而成的,就像在建筑艺术统治之下,也有过《伊利亚特》和《罗曼司罗》、《摩诃婆罗多》(68)和《尼伯龙根之歌》(69)一样,而这些却是以全民族的力量用行吟诗积累、融合而成的。才华横溢的建筑师,在二十世纪也有可能大显身手,正如但丁在十三世纪。只是,到了那时,建筑艺术将不再是社会的艺术、集体的艺术、支配的艺术。伟大的诗篇、伟大的建筑、伟大的人类创作,不再通过建筑,而是通过印刷。
(67)指拿破仑铸造的旺多姆铜柱。
(68)《摩诃婆罗多》(意为:婆罗多的伟大战争),印度的(也许是全世界的)篇幅最为浩繁的巨著,计19卷,分为12万诗章。大约从吠陀末期至公元6世纪陆续成为今日的形式。其内容无所不包,实际上等于是一部百科全书。
(69)西方民族文学兴起初期以英雄史诗为特征,《尼伯龙根之歌》是三大巨著之一(另两部为英国的《裴欧洛夫》和法国的《罗兰之歌》)。这部日耳曼史诗,计9000余行,大约从8世纪至12世纪陆续成为今日的形式。
今后,建筑艺术即使偶尔复兴,也不会独霸天下了。它将受文艺规律的支配,而这个规律原是文艺从它承受的。这两种艺术的相互地位将颠倒过来。当然,在建筑艺术统治的年代,真正的诗篇固属罕见,却有如历史丰碑一般。印度的毗耶婆(70),卷帙浩繁,风格奇异,不可参悟,就像浮屠一样。东方埃及的诗,像建筑物一样,线条宏伟而安详;古希腊的诗,美丽、肃穆、宁静;基督教欧洲的诗,表现出天主教的庄严,民众的纯真,一个更新时代的繁荣昌盛。《圣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