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离她们不过几步远,站在柱子后面静听着,注视着,品味着。观众仁慈有加,热烈欢迎了他的大作开场诗,这掌声还在他内心中回响。他完全沉溺于陶然静观默思之中了——这正是一位作者看见自己的思想在众多观众屏息静听之中从演员嘴里一一吐出时的醺然陶醉。了不起的彼埃尔·格兰古瓦!
可是,说来痛心,片刻的陶醉很快就被扰乱了。格兰古瓦的嘴唇刚刚碰着醺醺然欢乐胜利之杯,就有一滴苦液掺了进去。
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混迹于观众之中,却没有捞到什么油水,即使把手探入身旁别人的衣兜里大概也没有得到多大的补偿,于是突发奇想,打算爬到什么醒目的位置上去,吸引众人的视线和赏赐。开场的诗刚念头几句,他就攀缘着专用看台的柱子,爬到了那个以其底部分隔着看台栏杆的檐板上去坐着,展示他那褴褛的衣衫和整个右臂上的一个丑恶的大疮,乞求群众的注意和怜悯。不过,他没有吭声。
他保持着沉默,开场诗得以顺利朗诵。要不是不凑巧,那个学生约翰从柱顶上发现了这个乞丐和他的鬼把戏,本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乱子的。这个小捣乱突然狂笑起来,丝毫不管会不会打断演出,扰乱全场的肃静,乐不可支地叫嚷:“瞧呀!这个要饭的病鬼!”
你要是曾经投过一块石头到尽是青蛙的池沼里去,或者向一群飞鸟开过一枪,就可以想象出这大杀风景的言语在全神贯注的观众中造成了怎样的效果。格兰古瓦打了一个寒噤,像被电击了似的。开场诗戛然中止,一个个的脑袋纷纷扰扰转向那个乞丐——而他却满不在乎,反而觉得这样一来机会大好,正可以大捞一票;他眼睛半闭,作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开始叫喊:“可怜可怜吧,老爷太太们!”
约翰却说:“哎呀!这不是克洛班·特鲁伊甫吗?嚯——拉——赫!朋友!你的疮是装在胳臂上的,怎么倒使你的腿不方便了?”
说着,他以猿猴般的矫捷,扔了一个小银币到乞丐用长疮的胳臂伸出的油腻的毡帽中。乞丐纹丝不动,接住了施舍和挖苦,继续悲鸣:“行行好吧,老爷太太们!”
这段插曲使得全体观众大为开心。许多人,以罗班·普斯潘和所有的神学生为首,欢快地鼓掌,赞赏这个古怪的二重唱——学生约翰以他尖声怪叫的嗓门,乞丐以他那不动声色的吟唱,穿插在开场诗中间,即兴串演这个古怪的二重唱。
格兰古瓦大为不满。开始一愣,现在清醒过来了,拼命向剧中四人大声吼叫:“继续演下去呀!怎么搞的?演下去呀!”甚至不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