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吉丝盖特从他心里一笔勾销。
这当儿,演员们听从了他的号令,观众们看见演员又开始说话,赶紧回过头来听着,——当然已经错过了许多美妙的诗句,因为猛然砍成两截的那个剧是焊接起来的。格兰古瓦看了,心里一阵阵辛酸。好在逐渐恢复了安静,学生不再言语,乞丐数着帽子里的几个钱,演戏又占了上风。
其实这出戏倒真是美妙佳作,看来即使今天也还可以从中学到不少东西,只需略加几处调整就行了。陈述部分稍稍长了点儿,空洞了点儿,就是说,按章法说倒也简单明了,所以,格兰古瓦在他真诚的心灵圣殿里也赞叹它的清晰美妙。
可以想见,那四个象征人物跑遍了世界三大部分,不辞辛劳,却没有办法为他们无比宝贵的嗣子找到合适的归宿。这里,剧中人对这条美妙的大鱼(81)大加赞颂,千千万万条微妙的暗示都表明说的就是弗兰德尔的玛格丽特公主的未婚夫。其实,这位老兄此刻正极为悲伤地隐居在昂布瓦兹(82),简直没法想到劳工和教士、女贵族和女商人刚刚为他跑遍了全世界。如此这般,上述嗣子少年英俊,身强力壮,尤为难能可贵(这是一切王德的无上源泉!):他是法兰西之狮的儿子。我要宣称,这个大胆的借喻委实了不起;既然时逢大讲譬喻、大唱皇家婚礼赞歌的日子,用戏剧来撰写博物志,那就丝毫不会因为狮子生个儿子居然是一只海豚而火冒三丈了。正是诸如此类世所罕见、不伦不类(83)的杂乱交配,证实了剧作者理应满怀激情加以赞颂。不过,要想尊重批评的话,咱们的诗人本来
顾那两名捣乱分子。
这时,他觉得有人拉拉他的大袍子下摆,他相当恼怒,掉过头来,好不容易才做出了笑脸。不过,他必须笑眯眯的:原来是吉丝盖特·让先娜的美丽的手臂穿过栏杆,以这种方式请求他注意。
姑娘问他:“先生(80),他们还演下去吗?”
(80)既已知道他是剧作者,姑娘现在对他的称呼已从maître,messire提升到monsieur了。
“当然演下去,”格兰古瓦回说,对这个问题相当恼火。
她又说:“这样的话,先生,您可不可以给我说说……”
“他们下面要说什么,是吧?”格兰古瓦打断她的话,又说:“行,您听我说……”
“不是,”吉丝盖特说,“一直到现在,戏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格兰古瓦简直要蹦起来了,就像是一个人被谁硬生生地捅了伤口。
“去它的糊涂笨丫头!”他咬牙切齿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