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什么了呢?”
“世界不是直来直往的。长大的时候,你以为事情会按照某种方式进行。你以为有规矩可循。你以为事情一定是什么样子的。你想要直来直往地生活。但世界才不在乎你的规矩,或你的信仰呢。世界不是直来直往的,薇薇安。永远都不会是。我们的规矩一文不值。有时候,世界不过就是发生在你身上了而已,我就是这么想的。人只能尽全力,往前走。”
“我觉得我从不相信世界是直来直往的。”我说。
“好吧,我信过。可我错了。”
我们继续走着。在我们身下,东河——黑暗又冰冷的东河——稳步向海洋跃进,它的水流冲刷掉了整座城市的污秽。
“很好。”
“我不是那时的那个人,薇薇安。我向来都不是。”
“谢谢。我只是想坦诚一些。”
“谢谢你敬给我的这份坦诚。”他说——那时我觉得,这是我从所有人口中听到过的最优雅的说辞之一,现在我依然这么觉得。
“我年纪大了,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为人了,弗兰克。我也老到任何人都无法让我自惭形秽了——你明白吗?”
我心中一些固执的东西执意要我把话挑得更明。
“我跟很多男人上过床,弗兰克,这就是我想说的。”
“不用说,我明白。”他说。
“而且我觉得,以后我会跟更多男人上床的。跟男人上床——跟很多男人上床——这多多少少是我的生活方式。”
“好吧,”他说,“我明白。”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薇薇安?”过了
“我明白。”
“但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我问。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逼问这件事。但我忍不住要问。他的沉着——他对这件事情毫不惊讶——让人很困惑。
“我怎么看待你跟很多男人上床这件事?”
“是啊。”
他斟酌了一会儿,然后说,“关于这个世界,现在我懂了一些东西,薇薇安,但我年轻的时候不懂。”
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不安,他只是若有所思而已。但跟别人分享关于我的这个真相,让我觉得紧张。不知怎的,我不停地说着这件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我的这件事,”我说,“因为你理应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如果我们要做朋友的话,我不希望迎面撞上你对我的评头论足。如果我生活的这一面会是个问题的话……”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为什么要对你评头论足?”
“想想我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吧,弗兰克。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哦,我知道了,”他说,“我明白。但你不用担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