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样严重的人都没有活下来。过去那会儿,人不会在全身有百分之六十的面积被烧伤的情况下活下来,安吉拉。但你父亲做到了。)然后是在海军医院长达数月的非人康复期。当弗兰克终于回到家后,已经是一九四六年了。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支离破碎。那时你四岁了,只见过他的照片。他跟我说,当他在那么多年后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善良,他不敢相信你是属于他的,他不敢相信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竟能像你这样纯洁。但你也有一点怕他,虽然远没有他那么怕你。
他的妻子也让他觉得像个陌生人一样。在失联的那些年里,罗塞拉已经从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变成了一个中年妇女——壮实又严肃,永远穿着黑衣。她是每天早上都会去做弥撒,然后一整天都对着圣人祈祷的那种人。她想再多要几个孩子,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弗兰克无法忍受别人碰自己。
在我们一路走到布鲁克林的那晚,弗兰克告诉我:“战争结束后,我在我家后面的小棚子里支了张行军床,开始在那里睡觉。我在那儿给自己弄了个房间,里面有个煤炉。我已经在那里睡了很多年,这样更好,我奇怪的作息不会影响别人睡觉。有时候我会尖叫着醒来什么的。我的妻子和孩子,她们不需要听到这些。对于我来说,睡觉这件事全程都是个灾难,我一个人做这件事更好。”
他很尊重你母亲,安吉拉,我想让你知道这一点。
他没有一次说过她的一句坏话。相反——他完全赞同她对你的抚养方式,他也仰慕她在面对生活的诸多不如意时所展现出的坚韧。他们从没吵过架,他们从没打得你死我活。但在战争结束后,除了做一些跟家庭有关的安排之外,他们很少说话了。他所有事情都听她的,而且二话不说就把工资全都上交给了她。她接管了她父母的蔬菜水果生意,还继承了店铺所在的那栋楼。她很会做生意,他说。他很高兴你是在店里跟大家聊着天长大的,安吉拉。(“邻里之光”,他是这样称呼你的。)他一直在观察你,看看你有没有将来某天也变成一个离群索居的怪人的迹象(他就是这样看待他自己的),但你看上去很正常,也很合群。总之,弗兰克完全相信你母亲为你做出的决定。但他总是在巡逻执勤,或趁夜深在城里走动。而罗塞拉总是在蔬菜水果店里工作,或在照顾你。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告诉我,他曾一度提出离婚,这样她就可能找到更适合她的男人了。由于他无法行婚姻与陪伴之实,所以他觉得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