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的约了晚餐。他在吃餐后甜点的时候向我坦白他已经结婚了,但他觉得这不算数,因为他现在的妻子已经是第四任了——你能管这个叫有家室吗?
从某些层面来说,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不行。
如果你好奇我都是从哪里找到的男人,安吉拉,那么我要告诉你,在人类的历史上,女人想找到一个愿意跟她上床的男人向来不难,只要这个女人够随便。
所以,总体来说,我在哪儿都找得到男人。但如果你想知道细节的话:我最常在格罗夫纳酒店的酒吧里找到他们,那家酒店位于第五大道和第十街的交叉口。我一直很喜欢格罗夫纳,它古旧、庄严、不招摇——很高雅,但不会高雅得让人厌恶。酒吧里有几张靠窗的桌子,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我喜欢在傍晚,也就是结束了一天漫长的缝纫工作之后去那里,坐在某个靠窗的位子上,边读小说边品一杯马提尼。
十有八九,我不过就是读读书,抿抿酒,放松一下而已。但偶尔,坐在吧台的某个男顾客会点一杯酒送给我。之后,我们之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发生什么——这取决于情况进展得如何。
通常我很快就能知道这位男士是不是我愿意结交的人。一旦弄清楚之后,我喜欢赶紧把事情往前推。我向来不是玩弄男人的料,也不会惺惺作态。而且说实话,我常常觉得跟他们聊天很无趣。美国在战后阶段是很可怕的,安吉拉,因为男人多了个自吹自擂的毛病。美国男人不仅赢下了战争,还赢下了世界,为此他们可自豪了。他们很爱谈论这件事情。我后来在打断所有闲谈,直入性事这方面变得相当拿手。(“我觉得你很迷人。我们去哪个地方单独待会儿吧?”)而且,我喜欢看男人在有漂亮女人赤裸裸地向他们求欢时所表现出的惊讶与喜悦,他们每次都会笑逐颜开。我一直很喜欢这个瞬间,好像你把圣诞节带进了孤儿院里一样。
格罗夫纳的酒保叫鲍比,他对我特别宽容。每当鲍比看到我跟酒店的某个客人一起离开酒吧的时候——跟我一个小时前才认识的男人一起往电梯走的时候——他都会非常贴心地低下头看报纸,毫不理会。要知道,在帅气的制服和专业的举止之下,鲍比其实有颗放荡不羁的心。他住在格林尼治村,每年夏天都会去卡兹奇山待两周,画水彩画,还在那边一个艺术静养所里赤身裸体走来走去给“裸体主义者”们看。不用说也知道,鲍比不是那种会评头论足的人。如果哪个男的给我的关注让我反感了,鲍比就会出面干预,请那位男士不要再烦这位女士了。我很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