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比利又试了一次:“亚瑟,假设你正在看一部由约翰·韦恩主演的西部片。约翰·韦恩出现在了画面上,他正独自一人骑着马横穿一座平顶山,可突然他跟着主题曲吹起口哨来了。你能看出这有多蠢吗?”
“我就是不明白这年头怎么连吹个口哨都要被攻击。”亚瑟嗤之以鼻地说。
(后来,我听见他问一个舞蹈演员:“平顶山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过去常常看着艾德娜和亚瑟·沃森,使尽浑身解数想象她是怎么应付他的。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艾德娜真心喜爱美的事物——而亚瑟毫无疑问是美的(他长得很像阿波罗,如果阿波罗在你住的街区开肉铺的话——但没错,他很美)。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说得通,因为艾德娜的生命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美的。我从没见谁比那个女人更重视审美。我从没见艾德娜有哪次的穿搭不精
意外地把自己的胳膊锯下来的。亚瑟的长处在于,他穿礼服、戴高顶礼帽、搭配燕尾服的样子真的帅呆了,但他的好话我只能说到这儿了。
当大家看出亚瑟无法驾驭这个角色的时候,比利尽可能地减少了这个角色的台词,好让这个可怜的家伙更容易把一句话说利索。(比如说,比利把亚瑟的开场白从“我是你亡夫的三堂弟,阿丁顿第五代伯爵巴切斯特·黑德利·温特沃斯”改成了“我是你英国的堂弟”。)他还删掉了亚瑟的独唱,甚至把亚瑟本该跟艾德娜跳的那场舞都删掉了,在那场舞里他是要试图引诱白皙透夫人的。
“那两个人跳舞的样子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似的,”比利最终放弃了让他们跳舞的念头,他对佩格说,“他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呢?”
艾德娜试图拉她丈夫一把,但他不怎么听劝,任何想帮他精进演技的努力都会让他气急败坏,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我向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亲爱的,我一直都懂!”有一次他不知好歹地呵斥了她一句,那会儿她正第无数次试图解释舞台的左侧和右侧有什么区别。
最让我们抓狂的是:亚瑟控制不住要跟着从乐池中传出的音乐声吹口哨——即使当他人在舞台上,正在角色中时也这样。没人能让他停下来。
一天下午,比利终于嚷了起来:“亚瑟!你的角色听不见这段音乐!这他妈是序曲!”
“我当然听得见了!”亚瑟抗议道,“乐手就他妈的在那儿呢!”
这惹得愤怒的比利长篇大论地谈起了在舞台上,画内音(舞台上的角色能听到的音乐)和画外音(只有观众才能听到的音乐)的区别。
“说人话!”亚瑟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