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还有呢!”艾玛答道。她又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是的,旅行多美呵!……然而,我为什么觉得惆怅?难道是害怕未知的……还是要改变生活习惯的影响……或者是……?不,这是太幸福的结果!我多脆弱,对不对?原谅我吧!”
“时间还来得及!”他喊道。“考虑考虑,你说不定会后悔的。”
“决不会!”她冲动地答道。然后她又靠近他说:“有什么可怕的呢?沙漠、海洋、悬崖峭壁,只要和你一道,我都敢闯。只要我们在一起生活,那就一天比一天拥抱得更紧,更圆满!没有什么可以打扰我们的。不用担心,不用怕困难!我们两个人,什么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就这样天长地久……你说话呀,回答我呀。”
他机械地有问必答:“是的……是的。
于是他们围着花坛走了一圈,走到平台旁边,在靠墙的石井栏上坐下。
“你怎么不高兴?”艾玛说。
“没有,你为什么问?”
但是他瞧着她,眼光有点异样,有点温存。
“是不是舍不得走?”她接着说,“丢不下旧情?忘不了过去的生活?啊!我明白了……可是我呀,我在世上无牵无挂!你就是我的一切!因此,我也要成为你的一切,我就是你的家庭,你的祖国;我会照料你,我会爱你。”
“你是多么可爱!”他把她抱在怀里说。
“当真?”她心荡神怡地笑着说。“你爱我吗?你发个誓!”
“我爱你吗!我爱你吗!我爱你爱得不得了,我心爱的人!”
月亮又圆又红,从草原尽头的地平线上升起。它很快升到杨树的枝桠之间,树叶像一张到处是窟窿的黑幕,使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后来,光辉灿烂的月亮又上升到没有一片云的天空;那时,它才放慢速度,在河里撒下一个银影,化为无数星辰;这道颤抖的银光似乎一直钻入河底,好像一条满身鳞甲闪闪发亮的无头蛇。月影又像一个巨大的枝形蜡烛台,从上面不断地流下一串串溶成液体的金钢钻。温柔的夜色平铺在他们周围;树叶变成了一片片阴影。艾玛的眼睛半开半闭,她深深地叹息,深深地呼吸着吹过的凉风。他们两人都不说话,已经失落在侵入他们心灵的美梦中。往日的似水柔情又悄悄地涌上他们的心头,软绵绵的,好像山梅花醉人的香气,并且在他们的回忆中留下了影子,比一动不动的柳树铺在草地上的影子更广阔,更忧郁。时常有刺猬或黄鼠狼夜间出来捕捉猎物,闹得树叶簌簌响,有时又听得到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自动地从墙边的树上掉下来。
“啊!多美的夜晚!”罗多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