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蹄也没有反应。
阿巴不急不恼。他肩起褡裢,蹚开纠缠着双脚的草,走到两匹马跟前。两匹马都用嘴来碰他的手。他说:都不明白自己有了新名字呀!他把两只铜铃再次系在了马脖子上。
两匹马跟在他身后上路了。
他沿着云中村这个半山小平地临着
妈妈急忙对儿子说:看看,回来就惹舅舅不高兴。
仁钦却不管这个:他就是不懂我嘛。仁钦在大学学的文秘专业,他想给领导当秘书。这样进步才快。毕业,同学们分别时说,你们这些学文秘的,将来跟着领导,提个包包,写个讲话稿,呵呵,十年后都不敢见你们了!可工作了几个月,县领导还连话都没对他说过一句。虽然分配在z.府办公室,每次有县长副县长在的场合,人们前呼后拥,他都站在十米开外。没有随领导开过会,没有随领导下过乡,更没替领导写过讲话。他主动跟办公室主任表示过愿意做些事情。主任说,不着急嘛,先熟悉熟悉情况,多学习学习,来日方长嘛。
地震了,仁钦的进步比天天给县长写讲话的人还快。
地震中走了的妹妹,还不知道仁钦已经是瓦约乡的乡长了。
今天,阿巴要专门去看妹妹。
,怎么对他们耐烦?
阿巴说:乡亲们就是心疼田地嘛。
仁钦说:他们不高兴,我还烦着呢。
妈妈说:你都是干部了,你有什么好烦的?
仁钦说:我回来看妈妈和舅舅,倒先让他们搞烦了。好了,我不烦了,妈妈给我做最爱吃的!
昨天去了她家。他知道妹妹不在家里。他只是在被她的双脚磨得光光生生的门前石阶上坐了一会儿。但他知道,妹妹不在家里。那天,她在水磨坊里。五月,小麦抽穗扬花。村子里的孩子们从麦田里穿过时,会碰到一棵棵麦子。会把麦子上细细的嫩黄色的花粉碰落下来,掉在自己身上,掉在自己头发上。
阿巴叫马。前天上山时,他给两匹马起了名字。两匹马都站在齐膝深的草里,在听得到他声音的地方。
他叫:白额!
白额没有反应。
他叫:黑蹄!
妈妈就和面,妈妈就从木桶里捞酸菜、切牛肉丁,仁钦自己去地里摘来刚泛红的辣椒,做成一锅酸酸辣辣的汤,把擀好的面片下到汤里。一碗下肚,就把仁钦吃得满头大汗。
仁钦烦心的事是,他听说县领导有意让他回云中村来,做大学生村官。
阿巴瞪大了眼睛:那你就是云中村最大的官了!村支书,村长,会计,他们都要听你的!
仁钦说:舅舅您不懂!
阿巴转脸对妹妹说:如今世道变化快,我连自己的侄子都不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