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前去,他未免“太感情粗糙”。我很高兴,他竟然没有发现,那邀请是用怎样毫不迫切、勉强算得上彬彬有礼的口气发出的。或许他还没有不高兴到那种程度,还愿意装作没有发现。不过我还是为他着想,希望他不要立刻去东锡埃尔,以免成为笑柄。但我又不敢向他表明圣卢远不如他那样追不及待,也不敢给他出个主意。那主意只会使他不快。他真是太迫不及待了。虽然他这类缺点完全可以由一些杰出的优点来补救,换上更内向的别人,是不会有这些缺点的。但他这样的冒昧,确实叫人恼火。照他说,我们这个星期之内非去东锡埃尔不可(他说“我们”,我想,他有点指望我去,好给他去当借口)。整整这一路,走到绿树掩映的体育场前,走到网球场前,走到市z.府前,走到卖海鲜的小贩前,他都停下来,求我定一个日子。我不干。他离开我时,生气了,对我说:“请便吧,先生。不管怎么样,我不得不去,既然他请了我。”
圣卢特别担心对我外祖母感谢得不够。第三天我收到他一封信。在这封信里,他再次委托我向外祖母致谢。这封信是从他驻防的城市寄来的,在信封上邮局盖上了邮戳,上有那个城市的名称。这封信似乎向我飞奔过来,对我说,在路易十六骑兵团军营的四堵墙内,他思念着我。信纸上印着马桑特的家徽,我从上面分辨出一头雄狮高踞于一花环之上,花环下方由一顶法兰西元老帽构成圆形。
“旅途顺利,”他在信中告诉我,“一路阅读在车站上购买的一本书。这本书的作者叫阿费德-巴丽纳①(我估计这位作者是俄国人,一个外国人能写得这么好,我觉得真了不起。告诉我,你对此书如何评价吧!大概你很熟悉,你是无书不读的渊博学者)。我现在又回到这粗俗的生活中。唉!我觉得在这里自己简直是被流放。我留在巴尔贝克的一切,在这里是没有的。在这种生活中,我找不到任何温馨的回忆,任何智慧的魅力。你一定会蔑视这样的生活环境,不过这种生活也并非没有任何动人之处。自我上次离开这里以来,我好像觉得一切都变了样。因为在这期间,开始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时代,也就是我们的友谊所开始的时代。我希望这个时代永远不要结束。我只向一个人谈到这个时代,谈到你,这个人就是我的女友。她出我意料地来到我身边,我们一起度过一个小时。她很希望与你结识,我想你们一定会谈得很融洽,因为她也非常爱好文学。相反,为了回忆咱们的交谈,为了重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些时刻,我倒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