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杨摩西;杨摩西看似吃了亏,其实是占了大家的便宜,只不过大家和杨摩西没想到这层理儿罢了。三个月下来,县z.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种菜的“摩西”嘴虽然有些笨,但手脚勤快。在县z.府干差的人都有些刁,刁人之中,杨摩西不凭别的,就凭一个手脚勤快,倒在县z.府立住了脚。啥叫韬光养晦,从杨摩西和大家的关系上,老史已经韬光养晦。
老史闲的时候,也背着手到菜园子里转悠。杨摩西除了种菜,还自做主张,在前院的空地处,刨坑种了两溜儿马兰和美人蕉,每天浇水。老史当初招杨摩西来,是因为他会舞社火,把个阎罗舞得与众不同,阎罗掌管着天下的生死簿,阎罗让你一更死,小鬼决不等二更。现在看阎罗只会撅着屁股干活儿,全没了社火中的威风模样,问起话来,有一说一,绝不由一扯到二,老史又笑了。杨摩西与老史有一说一,不扯废话,并不是像对县z.府的差人一样,说话办事都留着心,而是因为老史是县长,又不苟言笑,见了老史,有些害怕,没说话身子先哆嗦,哪里敢再啰嗦?这点差别,倒被老史忽略了。一天老史又踱到后花园,站在美人蕉前,看杨摩西弓着身子锄地。看了半天,突然问:“摩西,你整天种菜,脑子里都想些啥?”
这也是杨摩西怵老史的地方,问起话来,话题都是突如其来;他所问的,都是你事先没想到的。杨摩西站直身子,愣在那里想了半天,答:“没想啥。”
老史:
“你不说实话,人在干东的时候,都在想西。”
杨摩西又愣住想,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有时候会想起罗长礼。”
接着将喊丧的罗长礼的底细,本是一个卖醋的,最会喊丧。如何嗓门大,如何会调停场面,一五一十,来龙去脉,跟老史讲了。在世上活了二十来年,他最喜欢那一喊。老史听后,倒愣在那里。愣不是愣罗长礼,而是愣杨摩西。一个种菜的,原来也喜欢世界上一喊;加上杨摩西在社火里扮阎罗,阎罗喜欢一喊丧的,二者都跟死人打交道,一前一后,交接倒也方便;愣过,又摇头一笑。
但四月十六这天,出了一件事。让老史改变了对杨摩西的看法。老史当县长的时候,室内还没厕所,县长夜里撒尿,照样得用夜壶。老史平日不苟言笑。不苟言笑的人,一般背地里都有些好色。老史也不例外。一个人好色不算啥大毛病,但老史的好色,又与众不同。他不好女色,单好男色。好男色也没什么,问题是他不好生活中的男色,单好戏中的男色。老史爱看戏,原因也在这里。看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