锨锨掘出来。接着用铁耙打坷垃,将地耙平。接着撒种。按县长老史意思,种些茄子、豆角、萝卜、菠菜、辣椒、葱、蒜、荆芥等。地四角,又种些丝瓜和葫芦。接着挑水灌苗。苗出来,草也出来,接着拔草。接着松土保墒。三个月下来,杨摩西觉得在县z.府种菜,比过去沿街挑水还累。沿街挑水有活儿就干,没活儿就歇着,现在只要到亩三分地,从早到晚,手闲不下来。但累归累,心里却松快许多。过去挑水是他等活儿,现在种菜是活儿等他;干活儿再累,也比找不着活儿强。另外,在县z.府种菜,时间上可以自个儿做主。过去沿街挑水,何时挑水,挑多少水,全听主家;现在天到晚手虽然不停,但先干啥后干啥,全由自个儿主张,只要把亩三分地种好就行。人自主,心里又松快许多。吃也比过去强。过去沿街挑水,活计没个着落,天天饥顿饱顿;现在虽是个种菜,也算县z.府属员,天三顿,到点就去伙房吃饭。每天不用操心吃,也让人放下条心。县z.府科员,有四十多人,大家在伙房吃时间长,人人都说伙夫老艾做饭难吃,就会炖个杂烩菜,把肉片和许多杂菜放到个锅里乱炖。杨摩西却觉得老艾杂烩菜好吃,好在油水大,有嚼头。三个月下来,大家都说,种菜杨摩西,比刚来时胖许多。唯不如过去挑水处,是跟县z.府人相处,要比个人挑水难。过去在蒋家庄老蒋染坊挑水,十几个人,杨摩西就觉得应付不过来;如今县z.府四五十口子,个个又比染坊人要刁。县z.府其他差员见杨摩西是新来,像老蒋染坊内蒙人老塔样,皆有些欺生。杨摩西种菜就忙得脚底朝天,还有人白支使他跑腿送信,去街上买烟买酒,或唤他搬桌挪柜。连伙夫老艾,三天有两天,也唤他去街上买油买酱,或到十字街头扛篓馒头。杨摩西除是个种菜,等于还是个打杂。杨摩西肚子里也骂这些人不是东西,但知道种菜差事来之不易,加上这几年与人打交道多,长记性,除不与人拉帮结派,招惹是非,也学会吃亏。人支使他,他便放下种菜活儿,替人去干分外杂事,肚子里骂人,面上不带出来,仍乐呵呵。县长老史招他来本为种菜,为自个儿韬光养晦,现在看件事变成另件事。杨摩西被人支使得像个陀螺,老史既没对大家发火,也没对杨摩西发火,只是摇头笑。笑不是笑杨摩西,而是笑大家。大家看似欺负杨摩西占便宜,其实是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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