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题引到了去年解雇两位女仆的那件事上。也许可以预见,我是这么说的:
“我刚才还一直在想呢,肯顿小姐。现在想来感觉还是挺滑稽的,可是您知道,就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您还一直执意打算要辞职来着呢。一想起来我就觉得挺好玩儿的。”我说完呵呵一笑,可是我身后的肯顿小姐却默不作声。等我终于回头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透过玻璃,怔怔地望着窗外铺天盖地的浓雾。
“您可能没有想到,史蒂文斯先生,”她终于说道,“我曾经多么认真地考虑过要离开这里。发生的那件事对我的冲击太大了。我如果还有一丝一毫值得让人尊敬的地方,我敢说我老早就已经离开达林顿府了。”她沉吟片刻,我把目光转向外面远处的白杨树。然后她用倦怠的口气继续道:“那是怯懦,史蒂文斯先生。完完全全就是怯懦。我能到哪儿去呢?我没有家人。只有一位姨妈。我很爱她,可如果跟她住在一起的话,我没有一天不会感觉我整个的一生都被蹉跎掉了。当然,我也的确曾安慰过自己,我很快就能找到一个新的职位。可是我太害怕了,史蒂文斯先生。每次我一想到要离开这里,我眼前就会浮现出我孤零零流落在外的情景,而周围没有一个认识我、关心我的人。您瞧,我所有的高尚原则总共也就值这么多。我真是为自己感到羞愧难当。可我就是离不开这儿,史蒂文斯先生,我就是下不了一走了之的决心。”
肯顿小姐再次停了下来,像是深陷在思绪当中。于是我想这倒是个好机会,就尽可能精确地把之前我和达林顿勋爵之间的那番对话复述了一遍。转述完以后,我又加了一句:
“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不过能听到爵爷如此毫不含糊地宣称当初那件事完全是个可怕的误会,至少让人心下大为宽慰。我只是觉得您应该愿意听到这个消息,肯顿小姐,因为我记得您当时为了这件事是跟我一样深感苦恼和难过的。”
“不好意思,史蒂文斯先生,”我身后的肯顿小姐以一种全新的声音说道,就仿佛她刚从梦中被惊醒一样,“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我转过身来面向她的时候,她继续道:“我记得,你当时认为让鲁思和萨拉卷铺盖走人才是唯一正确而又正当的做法。对于这件事你当时根本就是兴高采烈的。”
“肯顿小姐,您这种说法实在是既不正确又不公道。那整个事件曾引起我极大的忧虑,的的确确是万分的忧虑。在这幢宅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那绝非是我乐于看到的。”
“那为什么,史蒂文斯先生,你为什么当时不这样跟我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