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嘲笑自己动不动就流泪;时而又突然开始跟我讲,她很满足,很幸福,说每个人都对她那样好,所有她认识的人至今那样爱她;说她很痛苦,因为彼得·阿列克桑德罗维奇总是为她、为她内心的平静而发愁,而她,正相反,是那样幸福,那样幸福!……接着她便怀着那样深的感情拥抱我,她脸上闪耀着那样的爱意,以至于我的心,如果可以言说的话,由于对她的同情而倍感痛楚。
她的面容从未在我的记忆中湮灭。她的五官十分周正,而瘦弱和苍白似乎更加提升了她美貌的端庄魅力。最为浓密的黑发梳理得平顺向下,在脸颊的边沿投下生硬、明晰的阴影,但是这样一来,所形成的反差让人惊讶地觉得更为可爱,对照她那温柔的目光,那大大的孩童般清澈的蓝眼睛,那胆怯的微笑和整个温柔、苍白的脸,那上面有时反映出那么多的天真、胆怯,仿佛未加防范的东西,似乎为每一种感觉、心的每一次冲动而害怕——也害怕瞬间的喜悦,害怕常有的沉静的忧伤。但在另一个幸福、安宁的时刻,在那洞彻内心的目光中有那么多如同白昼的清晰与明亮,那么多的正直与平静;那双眼睛,蓝得像天空一样,闪耀着那样的爱意,那样甜美地望着,眼里总是反映出对一切高贵的东西,对请求爱、乞盼怜悯的一切的深深同情——以至于整个灵魂都屈服于她,不由自主地向往她,似乎,是从她那里接受了这种清晰,这种精神的平静,还有和解,还有爱。有时你望着蓝天,觉得已经准备好整整几小时在甜蜜的沉思中流连,而在这些时刻,心灵变得更加自由,更加平静,就像在它那里,如同在一片静静的水面那样,反映出雄伟的天穹。每当——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内心的振奋在她脸上激起一片红晕,她的胸膛因激动起伏不定,此时她的双眼如雷电一般闪光,好像迸发出了火花,好像她的整个心灵,曾圣洁地保全了如今在鼓舞着她的美的纯净火焰,现在迁居到了这双眼睛里。在这些时刻,她就像充满了灵感,热情洋溢。在这种突然的激情阵发中,在从一种安静、胆怯的心境到豁然开朗、高度振奋,到纯粹、严整的热情的过渡中,伴随着那么多纯真的、孩子式的冲动,那么多幼稚的信念,以至于一位画家会付出半生的时间,去观察这样一个明亮的狂喜时刻,将这热情振奋的面孔搬上画布。
从我在这个家住下的最初时日起,我就看出,她于自身的孤独之中,甚至因为我而高兴。那时她身边还只有一个孩子,只做了一年的母亲。但我完全成了她的女儿,把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