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说:“你知道吧,说这种话的,你是第二个人了。他们恨你们干吗?”
“不知道,”那个人说。他双手捧起河水,擦擦脸,哼着鼻子,嘴里也
“不知道,”汤姆说,“我们都没试过。可是坐在这儿倒很舒服。”
“可以让我们也到水里来坐坐吗?”
“这又不是我们的河。我们可以给你们腾出一小块地方来。”
那两个男人脱去裤子,剥掉衬衫,跨进水里。尘沙沾满了他们的腿,直到膝盖;他们的脚让汗水泡得又白又软。他们懒洋洋地坐到水里,没精打采地洗着腰身。他们是父子俩,都让太阳晒坏了。他们随着流水的响声,发出了一些痛苦呻吟。
爸客客气气地问道:“上西部去的吗?”
漠是个顶糟糕的地方。”
诺亚问道:“打算今晚上穿过沙漠吗?”
“你看怎么样,爸?”汤姆问道。
“,我没主意。我们稍微休息休息也好,特别是奶奶。要不然,我倒想早点过了沙漠,安顿下来找事做。大概只剩四十块钱了。等我们大家有事做,挣些钱到手,我就放心了。”
各人都坐在水里,感到流水的冲激。牧师把双手和两臂浮在水面上。大家的身子从颈项以下和手腕以上都是白的,手和脸却晒成了棕黄色,锁骨那儿都有个棕黄色的V字形。他们用河沙擦着身子。
“不。我们是从那边回来的。要回家乡去。我们在那儿挣不到饭吃。”
“老家在哪儿?”汤姆问道。
“潘汉德尔,从潘帕附近来的(1)。”
爸问道:“你们在家乡能过活吗?”
“不。可是我们至少能跟认识的老乡们一道饿死。不会跟那些恨我们的人一道挨饿。”
诺亚懒洋洋地说:“只想永远待在这儿。永远在水里待着。永远不挨饿,不发愁。一辈子在水里待着,像一窝小猪在烂泥里懒洋洋地躺着似的。”
汤姆望着河对岸那些嵯峨的山峰和河流下游的尼德尔斯山峰,说道:“从来没见过这么险峻的山。这地方真是荒凉得要命。这是一个国家的骨骼。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舒舒服服过活的地方,用不着拼命爬山,跟那些乱七八糟的石头打交道。我见过绿油油的原野的画片,那儿有妈说过的那种小房子,白白的。妈一心想要一所白房子。只怕根本没有这种地方。我只见过这样的画片。”
爸说:“且等我们到了加利福尼亚再说吧。那时候就会看到好地方了。”
“哎呀,爸!这儿就是加利福尼亚呀。”
两个穿工装裤和汗湿的蓝衬衫的男人从柳树丛里走过来,望着这几个赤条条的男子汉。他们喊道:“能游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