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不相信医生,常说医生的买卖建筑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当然更不能指望他把命交给一个教区的巫师。为了进一步表明他对医学的蔑视,他不睡在适合他身体状况的卧室里,吩咐把吊床挂在面对峡谷的阳台上,露宿过夜。
除了清晨的那杯煎剂外,他整天没有进食,但出于礼貌,还是同军官们一起坐在饭桌旁。尽管他比谁都更适应艰苦的军旅生活,在吃喝方面和苦行僧相差无几,但他像高雅的欧洲人一样,喜爱并了解酒类和烹饪,第一次旅欧回来之后,他从法国人那里学到了在餐桌上谈论烹饪的习惯。那天晚上,他喝了半杯红葡萄酒,尝了一点炖鹿肉,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另一方面是想证实客栈主人的介绍和军官的评价:发磷光的鹿肉有股茉莉香气。旅途中他没精打采,很少开口,晚饭时也只说了两句话,但是他在身处逆境、健康情况又很糟的时候仍彬彬有礼地努力使气氛愉快一些,大家都很领情。他再也不谈政治,也不提星期六的事件,他是一个感情受了伤害,多年后仍怨气十足、耿耿于怀的人。
大伙还没有吃完,他道了歉先离开饭桌,穿好睡衣,戴上睡帽,打着寒战,倒在吊床上。夜晚很凉爽,山峦间升起一轮橙黄色的大月亮,但他没有兴致赏玩。待在阳台附近的护卫士兵开始合唱流行的民歌。他以前做过一个规定,卫队要像尤利乌斯·恺撒的军团那样,在他寝处附近扎营,将军从他们夜间谈天中可以了解他们的思想情绪。他晚上失眠时常常逛到野营宿舍,不止一次同士兵们唱到天亮,歌词是在聚会的热烈气氛下即兴编出来的赞颂或者戏谑。可是那晚的歌声使他心烦,他便吩咐他们住声。河水在岩石间激起的喧闹由于他发烧而显得更响,吵得他简直要发狂。
“婊子养的!”他嚷道,“哪怕能让它停一分钟也好!”
但是不:他无力阻止河水的奔流。何塞·帕拉西奥斯想替他在箱里找些药,让他吃了平静一些,然而他拒绝了。帕拉西奥斯首次听到他以后一再重复的话:“我由于吃错了一帖催吐剂丢了权力,现在可不愿意再丢了性命。”几年前,一个医生用含砷的汤药治他的间日热,害得他腹泻不止、几乎送命,他说过类似的话。此后他只接受泻丸,每周数次,治他的顽固性便秘,更严重时就用山扁豆灌肠剂。
午夜过后,何塞·帕拉西奥斯被将军的谵妄搞得疲惫不堪,躺在光砖地上就睡着了。醒来时,一看将军不在吊床上,汗水湿透的睡衣脱在地上。这种情况并不稀罕。将军有个习惯,遇到失眠而屋里又没有别人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