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面子;对争相本身,吕不韦却丝毫没有做清高虚无回避,而是坦然面对,以林中万木之身待国家遴选,其意不言自明:选中便坦然为相,选不中亦坦然效力国家。如此姿态,与蔡泽始则孜孜以求求之不得便要愤世归隐相比,直是霄壤之别,如何不令人大是钦佩!
“书简之事,可是空穴来风?”正在举殿肃然之时,老廷尉又冷冷问。
“实有其事也。”吕不韦坦然应承,“不韦少年修学,喜好为文,确曾写下若干片段文字。后入商旅,亦常带身边揣摩修改。二十年前,这些书简不意失散于商旅,不韦从此不再执笔。大吏所得,或正是当年失散之书简。”
“如此说来,阁下对秦法秦政确实是不以为然!”阳泉君突然插进。
“有不以为然处。”吕不韦依旧是坦然从容,“自秦变法强国,至今已过百年,山东六国无日不在非议咒骂,不在抨击挑剔。不韦山东小邦人氏,少年为文,难免附会世俗,时有非议秦法秦政处。后来,吕不韦以商旅之身走遍天下,遂深感山东六国之论多为荒诞不经之恶意诅咒,自当撇之如履也。然以今日为政目光看去,其间亦不乏真知灼见之论!譬如当年墨子大师之兼爱说、孟子大师之仁政说、今世荀子大师之王道说,均对秦法秦政有非议处。非议之要,便在责备秦政失之于‘苛’,若以‘宽政’济之,则秦法无量,秦政无量也!凭心而论,吕不韦敬重秦法秦政之根基,然亦认为,秦法秦政并非万世不移之金科玉律也!何谓法家?求变图强者谓之法家!治国如同治学,惟求‘真知’,可达大道也。何谓真知?庄子云,得道之知谓‘真知’。何谓治国之真知?能聚民,能肃吏,能强国,治国之大道也!去秦法秦政之瑕疵,使秦法秦政合乎大争潮流而更具大争实力,有何不可也?若因山东六国咒骂之辞而屏弃当改之错,无异于背弃孝公商君变法之初衷也,不亦悲乎!”吕不韦粗重地喘息声,眼中竟有些潮湿,“不韦言尽于此,阳泉君与朝议诸公若以此为非秦之说,夫复何言!”
随着回荡余音,举殿大臣良久默然……是啊,夫复何言?阳泉君们最想坐实罪名,吕不韦竟是口应承!非但如此,还给秦国提出个前所未有大难题:秦法秦政敢不敢、要不要应时而进?实在说,这确实才是个开府丞相要思虑治国大方略。然则对于秦国而言,这个难题太大,也太犯忌……
“散朝。”嬴异人淡淡句,竟自起身离开大殿。
没有人挺身建言要坚持议个子丑寅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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