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蒙骜与怒火中烧老驷车庶长突然打滑,时竟也有些无所适从。
正在此时,直默然端坐吕不韦站起来,拱手向王座向大殿周环礼,从容悠然地笑道:“纲成君既有此言,吕不韦不得不说几句。承蒙天意,吕不韦当年得遇公子而始入秦国。纲成君不弃商旅之身而慷慨垂交,吕不韦始得秦国效力也!论私谊,不韦自认与纲成君甚是相得,诗书酒棋盘桓不舍昼夜。论公事,不韦与纲成君虽不相统属,然各尽其责互通声气,亦算鼎力同心。今日朝局涉及纲成君与吕不韦,人或谓之‘争相’,不韦不敢苟同也!朝会议相乃国事议程,人人皆在被议之列,人人皆应坦荡面对。人为臣工,犹如林中万木,惟待国家量材而用。用此用彼,臣议之,君决之,如是而已。被议之人相互视为争位,若非是非不明,便是偏执自许!若说相位有争,也是才德功业之争,而非己私欲之争也。前者为公争,惟以朝议与上意决之。后者为私争,难免凭借诸般权谋而图胜。今纲成君无争,吕不韦无争,惟朝议纷争之,是为公争,非权谋私争也!既无私争,何来争相之局?”稍喘息,吕不韦转身对着上座蔡泽慨然拱,“纲成君无须虑及破颜绝交。自今而后,无论何人为相,无论在朝在野,不韦仍与君盘桓如故!”
“嘿嘿,嘿嘿,自当如此也。”蔡泽不得不勉力地笑着点头呼应着。
这番侃侃娓娓,朝臣们始则大感意外,继而又是肃然起敬。
寻常揣度,孜孜相权蔡泽突兀放弃对质物证,又更加突兀地宣布退出相争归隐林下,其间必有权谋考量。最大可能,便是物证蹊跷经不得勘验、重臣反对、朝议不利等情势而生出自保谋划;退隐林下云云,则不无以清高姿态倍显吕不韦争权夺利之心机。以吕不韦之才智,自当看出蔡泽这并非高明更非真诚权谋,自当被迫严词反击,以在朝会澄清真相,以利拜相之争。如果吕不韦如此说如此做,谁都不会以为反常,相反会以为该当如此。然则谁都没有想到,吕不韦既没有提及最引争执书简物证,也没有严词斥责蔡泽及相府大吏,反倒是腔真诚地评估与蔡泽交谊,且慨然昌明无论在朝在野仍当与纲成君盘桓如故,若有权谋计较之心,如此气度是决然装不出来。若将吕不韦换做睚眦必报范雎,换做孜孜求权而不得蔡泽,说得出来?惟其如此,人们自然钦佩。然则真正令朝臣们折服者,还在于吕不韦对“争相”说批驳。分明是在批驳蔡泽,吕不韦却冠之以“人或谓之”,硬是给蔡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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