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老朽告辞。”桓砾也不辩驳,只摇头拱手地佝偻着腰身去。
蒙骜将桓砾送到廊下回来关上厚重木门,便与王龁又是阵计议。四更时分王龁起身告辞,到廊下飞身上马连夜赶赴蓝田大营去。马蹄声渐去渐远,咸阳箭楼刁斗声在夏夜风中隐隐传来,恍惚无垠山塬连绵军营如在眼前,蒙骜心绪难平,不觉便向后园胡杨林信步转悠过来。入得军旅四十余年,大战小战百余次,蒙骜从来没有过今日这般茫然。
嬴柱做太子时便与他敦厚交好,几乎是无话不可说无事不可托。二十多年前,嬴柱将孤独羞涩少子嬴异人送到他家读书;三年前,嬴柱又将立嫡无望庶公子嬴傒亲自送到他帐下从军。但凡疑难危局,嬴柱都是第个说给他听,不管他有没有上佳谋划。为免无端物议,两人过从并不甚密,然则紧要关头那份笃厚信托却是不言自明。在蒙骜看来,嬴柱并非政道雄才,更兼孱弱多病,全然不是个强势靠山;然则,嬴柱在大处却从来不懵懂,对人对事既谨慎又坦诚,心有主见而无逼人锋芒,思虑周密而不失旷达;惟其如此,嬴柱做数十年老太子,无功无过无敌无友,平淡得朝臣们竟往往忘记还有这个老太子,寻常见礼竟是呼安国君者居多,鲜有对即将成为国君成年太子那种敬畏。不管是随时可能崩塌病体所致,还是平庸寡淡禀性所致,嬴柱总归是少种强势君主必然具有威慑品格。然则,嬴柱毕竟在个不世出强势君王五十六年眩目光环下平安走过来,你能说他是真正平庸无能?从心底说,蒙骜喜欢这样嬴柱,甚至
骜第个闪念便是吕不韦将蒙武事禀报新君。
“假相暮时入宫,完诏即被纲成君接走,前后不到半个时辰。”
稍沉吟,蒙骜便将秃纸诏书递给王龁。王龁端详片刻点头:“没错!当年代武安君为将进驻上党,昭襄王发来便是这等密诏,纵被敌方所获也难辨真假。只是,此时非战时,如此神秘兮兮做甚?”
“老长史可知密诏所言何事?”蒙骜突兀问。
“不想知道。”桓砾不置可否。
“新君处境艰危?”
“无所觉察。”
“也好!老夫奉诏便是。”蒙骜正色拍案,“老夫却要言明:锐士入宫之前,新君但有差错,老夫惟你是问!”
“天也!”桓砾摊双手哭笑不得,“王城护卫素非长史统领,只管得文案政事,何能如影随形盯着国君也!”
“新君信你!”蒙骜大手挥,“自古宫变出左右,老夫不认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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