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穿过殿阁，从昭阳殿到乾元殿，繁复拖曳
裙袂，
路逶迤过龙陛凤阶，锦罗悉簌有声。
天地间片萧瑟，扑面而来寒风卷起臂间帔纱飞舞，风那样冷，心那样寒，只有怀中小小人儿，给予仅有温暖。
這个瑟缩在怀中，小猫儿样脆弱婴儿，尚不知這悲苦多蹇人生已经开始。
缓缓踏进大殿，穿过所有人目光，迎着萧綦走去。他立在那九龙玉璧屏风前，广袖峨冠，不怒而威，与這大殿仿佛融为体，刹那间令错觉，以为他才是這里主人。抱着孩子望定他，缓缓俯下身去，垂首漠然道，“皇后薨
。”
时间，殿上沉寂无声。
！”
却猝然转头，不忍再看。
“阿妩。”宛如轻声唤，语声无限温柔，“往后你要替看着宝宝长大，替教他説话识字，别让人欺负他……还有女儿，无论以后做皇帝公主还是做草民，只要让他们好好活着，即使庸碌无为，也要长命百岁。”
她每説句，便似刀割在身上。
她望住，忽偏头笑，恰如从前娇憨模样，眼中却是无限凄凉，“你要答应，才肯答应他们殉节呢。”
“让皇上看看殿下吧。”沉寂在侧父亲忽然低低开口，须发微颤，眼望去仿佛又苍老不少。
萧綦沉默点头，望向怀中婴儿，冷峻眉目间似乎掠过丝悲悯。
默默穿过垂幔，抱着孩子走向那巨大龙床，在榻边跪下，“皇上，阿妩带着小殿下看您来。”床上气息奄奄年轻帝王发出声微弱叹息，从榻边垂下手来，艰难地招招。靠近榻边，将襁褓中婴儿送到他枕边，看见他惨白脸上，眼窝发青，嘴唇已褪尽血色。他似乎説不出话来，
再支撑不住，双膝屈，重重跪在她面前，颤声道，“从今日起，他们便是孩子，会庇护疼惜他们，视若亲生骨肉，不叫他们受到半分委屈。”
“多谢你，阿妩。”宛如也跪下来，含泪望着孩子，幽幽道，“大约這便是报应，害过人不少，如今轮到自己……也好，都报应在身上，别再让孩子受罪。”那孩子突然咿呀声，转头朝她看去，眼珠乌漆透亮，仿佛听懂母亲话。
宛如蓦站起，抽身退后数步，凄厉笑道，“带他走！别让他看见上路！”
咬牙抱紧怀中婴儿，深深朝她俯拜下去，心中最后次默默唤她——此去黄泉路遥，宛如姐姐，珍重。
踏出昭阳殿，步步走下玉阶，身后传来内侍尖细悠长送驾声，“皇后娘娘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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