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垒，两腮塌陷，眼珠子发黄，蓬头垢面，胡子能有半尺来长，嘴里叼着旱烟袋，
只手哆里哆嗦地捏住烟袋杆，吧嗒吧嗒地喷云吐雾。虽然木板屋四面漏风，却也呛得人喘不上气。
窦占龙弯腰施礼：“老爷子，跟您讨碗茶喝！”这个老汉比朱二面子还懒，看见窦占龙进来动也没动，干咳
两声，抬抬下巴颏子：“自己倒吧。”窦占龙斟碗热茶，没话找话地问：“怎
称呼您老？”老汉道：“
姓佟。”窦占龙又问：“您就个人住？”佟老汉无精打采：“穷光棍儿条，没娶过媳妇儿。”窦占龙道：“瞅您这船挺气派，旧是旧点，寻常渔户可置办不这大
！”佟老汉听窦占龙夸他船，话下子多，说他家祖籍山东，祖辈人为避饥荒，逃难到长江边上，被好心渔家收留，跟着人家撒网捕渔，又被招入赘，成上门女婿。渔家通常以几艘、十几艘船结队撒网，他祖上却喜欢单打独斗，船头挂张口袋般圆网，沉入江中，船往前行，鱼自己奔着网里钻。又驯养许多鸬鹚，身形如鹰，嘴利如钩，脚似鸭蹼，趾高气扬立在船舷上，旦见到鱼群，便即扑腾着翅膀跃入江中；若是遇上大鱼，几只鸬鹚也会打阵斗帅，有啄鱼眼，有咬鱼尾，有叼鱼鳍……转眼间将大鱼拖到船上向主人讨好，最擅长是捕拿鲥鱼，因此在江上闯下个名号。传到他爷爷那辈，受雇于苏州织造大老爷府，单是捕捞鲥鱼这项，足够家子人吃香喝辣，用不着再干别，半躺半卧在船舱里喝酒吃肉，如同监工般，等着鸬鹚卖力捕鱼。
窦占龙问佟老汉：“长江鱼虾种类繁多，为何单单鲥鱼最值钱？”佟老汉提这个精神头儿更足，告诉窦占龙，鲥鱼肉质细软，鲜美绝伦，位列长江四大名鱼之首，堪称“鱼中西施”。大鲥鱼能有五六斤重，此鱼贵在吃鳞，所以捕捞之时绝不可伤及鱼鳞。有那种特殊做法，剥下鱼鳞用丝线穿起来，鲥鱼入蒸锅，火腿、冬菇、笋片、肥肉各取薄薄片码在鱼上，撒虾干，浇清汤，把那串鱼鳞吊在蒸笼里，上火清蒸，鱼鳞上油脂滴到鱼肉间，色泽鲜亮，愈发鲜美。当年鲥鱼是贡品，鲜鱼由南往北运送，沿途三十里站，昼夜兼程，比八百里加急军情还快，只因过于劳民伤财，康熙爷降旨“永免进贡”，却让沿江带大小官吏享尽口福。
佟老汉栖身这条渔船，正是苏州织造大老爷恩赐，他从小船上生、船上长，可惜长大之后不走正道，在苏州城里喝酒耍钱，还不上赌资，让宝局子人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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