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迎春狡黠地笑,伸手在脸上抹把,面粉沾着汗水画出三道平行线。有救,她喃喃地说,这下不用看学校脸色,也算对得起孩子。
有这严重吗?彭笑随口接句。她心陡然往下坠格
然后便是攒积分,办借读(彭老师,你信不信个人去找校长三回?),侥幸压过普高线中考,与房东周旋,或者某场气氛尴尬家长会。这是赵迎春最爱念叨话题,她照例避开那些彭笑从来没有揭开谜底。比如爸爸现在在哪里,或者,以现在成绩,他到底有没有可能考上大学。
彭笑半心半意地听着,试图完成廖巍吩咐“替赵家母子心理画像”任务,思绪却被骨瓷碗盏叮叮当当嵌入碗槽声音搅乱,撞碎,往四下散开。她想,上次见到晶晶,和上上次相比,有多少条她不曾见过裤子,有多少被时间蛀空记忆,有多少本来不该被错过成长?
第期收视率平平常常,包装下勉强可以拿来敷衍冠名商。消息传来时候,廖巍连眼皮都没抬。他正在手机上刷节目片段在各大平台上播放情况,条条地看“转评赞”是什风向。被营销部主推那段果然没有白砸钱,隔三天之后还在滚动扩散。数据要看下期,廖巍说,手里打火机磕得叮当响。
那段视频,赵迎春来来回回看不知道多少遍。实在憋不住时候,她问彭笑,他们是不是觉得是个怪人?
你说他们,指谁?
导师,同学——就是你们说学员,还有——所有能看到人。她瞪大眼睛,看眼手机屏幕,再望向窗外。
也不怪他们,她轻声说,这孩子在想什,其实也不太懂。
真人秀这种东西,讲究个成长。第集只是个铺垫,前面调子越低,后面就越有空间往上爬。你慢慢看,彭笑说,三集之后,形象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丰满。彭笑发觉自己在复述廖巍话。那些原本听起来空洞带着回声字句,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居然有柔韧、甜丝丝嚼劲儿,像大团在牙齿间厮磨棉花糖。
三集之后——你是说,不会给淘汰吗?真吗?赵迎春放下手里擀面杖,在围裙上使劲儿蹭蹭手,从厨房门口跨出大步,凑近彭笑。她鼻翼两侧都沾着几簇面粉,被她嘴里喷出热气吹开,扬起,有小团挂在眉毛上。厨房里飘来猪油和梅干菜搅和以后散发特殊香气。赵迎春高兴就会烙她最拿手梅干菜饼。
可没这说。至少现在录这几期,他还没走。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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