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吸管,慢慢喝饮料。她并不知道怎跟导游说话才是合适,或者她太久没有跟陌生年轻男人说话。
“感觉还行吧?”孟凡问。
“好喝。”
“是说这儿,莫斯科、彼得堡。”
“爸喜欢这儿,跟说什白桦林三套车,刚才又说想去伏尔加河、顿河。”
出去没走几步,看见导游在集合点长椅上坐着。导游主动跟她打招呼,请她喝格瓦斯。她看眼卖格瓦斯小推车,说格瓦斯喝过。导游说,尝尝,跟国内不样。
报团时,她在旅行社网站查看过导游资料。如今所有老板都想跟上社交网络浪潮,不额外投入就指望员工能带来更多红利。这个本名叫孟凡年轻人头像旁边被堆不同颜色关键词簇拥:认真负责、细致耐心、有错就改、热爱祖国。对个导游来说,这些词似乎提供可靠品质,可关于对面这个微胖年轻人,却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她意识到自己在打量他背影,心里不自觉地把这人跟陈鹏远作比较,不禁吃惊。
孟凡把给她买那杯格瓦斯插上吸管。她开玩笑般说:“有男朋友啊。”
“嗐,也有女朋友啊。”
有卢布,跟他换点。”父亲说。
“是!那是后来。刷不出来吧,又不收美元,那个胖大妈还脸不耐烦。跟欠她钱样,有那看不上吗?说dollar,dollar,她装听不见。把钱拿出来给她看,她直接摆手,不收!”
“你要拿着美元去黄果树景区买东西,还跟人dollar,dollar地喊,肯定也没人敢收啊。”父亲说。
“这不是莫斯科吗,好歹也是首都。”老樊又嘀咕着,“其他钱倒是收得挺痛快。”
老樊招手,指着茶壶跟服务员说hotwater,服务员走过来看看,表示不明白。老樊揭开壶盖,给服务员看见底空壶,嘴里念着“咕嘟咕嘟”,模拟往壶里倒热水。服务员把壶拿走。老樊说,其实不爱出国,费劲,跟他们要个开水都不明白。
两人都笑。
“怎样?”孟凡问。
“什怎样?”
“格瓦斯怎样?”
“还行。”
父亲说:“可以啊老樊!就不行,哑巴个。”
“嗐,也是去加拿大看儿子,逼出来。住不惯,家那婆娘,见儿子就守着不走,住个月。”
“加拿大……”父亲低头喝起已变淡茶。
“加拿大没意思,要去就去拉斯维加斯!”老樊又开始说赌场事。
她站起身,说要去散散步,把父亲留给老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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