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巷子名叫成衣巷,连接了如意园与整个城市。有一天我突发奇想,从那里信步进城,才发现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在这里居住的土著居多,房屋参差不齐,但家家门口花团锦簇,草茉莉、金达莱、曼陀罗在墙根石缝里随意生长。随处可见属于文物的马槽、石臼、磨盘、碑刻残片,各家门口供人小坐的那些石凳莫不与文物有关。的塔影映在一串人家的屋脊上,仰起脖子看,也只能看到塔上三分之一的高度。这是一座辽代的塔,纯白色,八角。每个角都挂着风铃。塔是整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朱小嬛最近的一篇散文就是写这座白塔的:“白塔的周围,都是烟火百姓的房屋,似是在地上匍匐——那座塔实在是太高了。与塔同等高的,是各家烟囱里的炊烟,借着风力扶摇直上,在空中与塔厮守纠缠,于是这塔,分明也食了人间烟火……”
这天走到这里,也是炊烟升起的时分,才发现朱小嬛文里的炊烟早已不见踪影。我左看右看,方知朱小嬛的文字愚弄了我,还别说这里已经是城市了,就是在乡村,炊烟的景致怕也成为历史了,朱小嬛文字里的意境,大概只在她的梦里。我正在自嘲,有人喊了声陆老师,我扭回头一看,刘万福吊着一只白胳膊从一株柿子树下走了过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不小心摔的,在建筑工地上从三米高核桃板上掉了下来,摔劈了骨头。我依稀记得他是卖包子的,说:“你不是卖包子么?怎么又跑去建筑工地了?”刘万福说:“早不卖了。”我说:“上次朱小嬛结婚的时候,你不说生意还好么?”刘万福不好意思地说,那时人多不得说话,也是顺口搭音儿的事,包子早不卖了。我追问为啥,他指了指墙体外的一块空场,说原来的包子铺就在这里搭了棚子,没税,也没人收管理费。后来城市规划把这些临建拆了,把这些摊贩赶进了市场,卖包子就不挣钱了。
我说,市场里卖包子卖大饼的都有,人家肯定挣钱。
刘万福说,各有各的道儿,想挣钱我也挣得了,可我昧不了良心。
我笑了,想起社会上传的那些商贩的小手段,大概是真的。左不过在油、面和斤两上下工夫。那些食品闻起来芳香,却是添加剂的功劳。
我留意到旁边的一处老房子,低矮陈旧,还是两扇木门,上面落着麻花锁。我走近看了眼,麻花锁外表锈迹斑斑,但锁孔油渍渍的。这样的锁我还是几十年前见过。我用一只指头触了触那门,那门严丝合缝,我用了点力气,那门岿然不动。我说,这地方还有这么老旧的房子,真是稀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