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没想到这样的机会就永远失去了。我还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大片的土地被切割,机械化怎么操作?现代化怎么实现?各家各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人心就会散如沙。大家心不往一处想,劲儿不往一处使,要实现**主义,还不得驴年马月!我整天瞎想,父亲却早早收拾好行囊出发了。母亲说,父亲一辈子挣的钱能压死一匹骆驼。父亲一生就对两样事有瘾,一是干活,二是挣钱。
终于不要介绍信,也不用请假条。我猜,父亲骑在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上,心一定是飞起来的。村里建起了服装厂,我带着家里的缝纫机到厂里做了工人。工资不低,但我工作得不愉快。心里总像长了雾,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别人。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早晨六点到晚上十点,中间只有各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要跑着回家去,再跑着回来。我把那些所谓灵感的火花,都随手记录在衣服的卡片上。这年的正月初一,叔叔是坐长途车来的,他把我关到了门外,说有重要的事跟我父母商量。叔叔走了以后母亲才告诉我,叔叔想跟我家结亲。我不明白,啥叫结亲?母亲戳了我一指头:“你叔叔看上你了,要你做他家的儿媳妇,你乐意不?”
我立刻心如鹿撞。这样的事,在我还是新鲜的。胡姓同学如春光乍泄,那一段很快就过去了。叔叔喜欢我,让我的心里甜丝丝的。后来我想,假如当时父母答应了叔叔,我可能也不会反对。毕竟,我喜欢叔叔,也喜欢自贡哥。自贡哥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我在他面前,甚至有点自惭形秽。他在山上给我砸野核桃,两只手都像生锈似的变了颜色。他只允许我摸白白净净的核桃仁,说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手。跟他玩在一起十几天,是我有生以来不一样的生活,那种生活轻松、愉悦、时尚、浪漫,我们赤着脚在小溪里淌水,鱼儿就在趾缝间钻来钻去。如果我不想脱鞋袜而又想过小溪,自贡哥二话不说就会把我背过去。我不知道自贡哥是怎么想的,我是喜欢跟他在一起的。但这个喜欢,跟想嫁给他肯定是两层意思。
母亲告诉我,叔叔提出这个要求时,父亲斩钉截铁回绝了。叔叔显然没想到父亲会拒绝得这般彻底,伤心得落了泪。他觉得,是父亲瞧不起他。在这之前,父亲一向是有求必应,叔叔就像是被父亲宠坏了的孩子,对父亲的拒绝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我也很难过。我的难过有点莫名其妙。我对父亲拒绝叔叔没感觉,仿佛是,父亲拒绝或接受都不关我的事。我的难过是因为叔叔,叔叔的难过让我觉得不能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