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换言之,我为叔叔的难过而难过。这里面的关系,除了我大概没有谁能够捋清楚。因为我是联络两个家庭的桥梁和纽带,所以父亲郑重其事跟我谈了一次话,明确表示,我不能嫁到叔叔家,叔叔再喜欢我也不行。“那个地方太穷、太远、太偏僻。现在我们家里的日子刚缓上一点劲儿,我不想你去受那个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明白了父亲的话。多年后想起这件事,我仍觉得父亲是个了不起的父亲。面对这件事,父亲首先考虑的是事物本质,一点也没有被他与叔叔的感情所迷惑。
父亲可以散尽钱财,却没有舍下女儿。
只是,父亲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代变化得快。有朝一日,叔叔的儿女们全都会走出穷山沟。
10
这一年的春天,叔叔给父亲写了封信。在这之前,收信人的名字一直是我。我把信打开,草草看了下,转手给了父亲。叔叔说,他家想盖房子,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粮食不够,想跟我家借些小麦。父亲赶忙走进储藏室,掀开水泥做的缸盖看了看,父亲说:“你叔叔盖房是大事,他家缺粮食,你们赶紧想法子给他送过去。”经过商量,我自告奋勇和哥哥每人一辆单车上了路。哥哥驮了只大口袋,里面大约有百八十斤小麦。我驮的口袋小些,也有五六十斤。那年是包产到户的第二年,我家分了七块地,种了七块麦田,每块地春种秋收的过程都可以写一本书。家里的缸啊囤啊都被小麦挤满了。哥哥做生意去过一次叔叔的老家,而我是第一次骑车走这么远的路。我们没有走通衢大道,而是选择了小路。哥哥说,小路要翻越两道山梁,但比走大路可以节省很多路程。
我刚出了县界,人就累得走样了。从我家到县城三十八里,从县城到县界二十五里。出了县界是遵化,到山里还有十几里的路程。而这些,还远没到翻越山梁。哥哥不得不走走停停,等着我。大概是因为不得法,我大腿内侧似乎是磨坏了,火烧火燎地疼。翻越的第一道山梁名叫半壁山,我抬头往上看一眼都要晕了。别说推着车,车上有重载,就是让我单手徒步走,攀上去大概都会累残。大哥弓着腰推车,一手扶把,一手拽住后车座,一步一步朝上走。走出几步,大哥回头说,你先在下面等着,回头我帮你推。可我不忍心让大哥再攀爬一遍陡坡,我对自己说,你不是想体验生活么,这就是生活啊!我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爬坡,无奈腿肚子抖得厉害,掌把的两只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刚走出十几米远,就连人带车摔倒了。自行车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