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兀自不悦,道:“恁念不得?不过几句鸟经,胡卢念就是。”
当时那小禅和子携把伞出山门来,与史进交割。史进便来催鲁智深进去,鲁智深只得随慧常长老进山门去。且说他二人沿甬道而行,路皆乌漆抹黑,鲁智深心里骂道:“恁个破鸟庙,便是连盏子灯也舍不得来点。”
两个上道石梯,便入正厅,仍是昏幽袭人,只得那佛龛前点两笼长明灯,映出三座丰肥佛像,当中是那释迦牟尼佛祖,左侧个珈蓝菩萨,右侧个韦陀菩萨,均是腴体修臂,软颊秀目,殿内则是人头团簇,数十僧侣,满当当坐,当时那慧常长老道:“圣僧光临
却入不得敝寺。高僧但有各种吩咐时,都当领命,只是这样,却是不敢从命。”
鲁智深听,如何不怒,喝道:“日里那小秃厮只管来放屁!夜来见你这老秃厮生得端方,道是个好相与,却又来放屁!当真臭不可闻!洒家兄弟若是秽物,这天底下便没个洁净人!既是如此,洒家哪耐烦与你等秃驴讲经?走倒干净!”
当时绰禅杖,便要离开,却教史进将来拉住,与他低声道:“哥哥休性发,大郎本是个村野匹夫,教那方丈骂回秽物,打甚紧?听回便也忘,谁来与他真个计较?此地既有迷障,若无个图例时,恐是当真难寻出路,哥哥但入寺与他等讲经就是,大郎门外相侯,并无妨碍。”
鲁智深道:“如何肯成?望这天色阴恻,分明直要落雨,大郎本害头痛,再淋得雨去时,只怕害身体。做哥哥安能放心?”
史进笑道:“只是这个,又有何难?便与那老方丈讨只油纸伞,不去淋雨就是。”当下他朝那慧常长老作个揖,笑道:“天色可巧不好,敢与长老讨柄纸伞。想虽是秽物,并不去沾染佛门,只沾染你佛门把纸伞,当无大碍。况便教沾染那伞时,天若落雨,自然又复教濯洗个干净,终究沾染不成。”
慧常长老道:“施主诙谐,与你把伞,自是无妨。”
唤身后那小禅和子,道:“玄甘,香客房有十余柄鉴湖坊造散随缘豆纸伞,与这位施主取柄来。”那小禅和子应声去。
史进道:“多谢长老。”因对鲁智深道:“哥哥,你这便随长老去吧,好换得地图来,大郎等候就是。”
鲁智深见他意决,也是无法,因道:“大郎硬要洒家去,听你就是。只是那伞尚未送来,洒家却不肯走,怕他这些出家人却打诳语。”
史进听他话里负气,抓他手,笑道:“哥哥心里却莫气,满腔子怒气,稍后如何念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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