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学得此《华严经》,智真又道:“《华严经》虽度与你,你却不肯去念时,于戒那嗔怒也是无法。怒由心生,却要假于物,若无嗔怒之人,怒从何起?你既不愿忘心,何不忘被嗔怒之人?你既是怒你那史家兄弟,为师便再教你道《楞严经》,每日来念,不出三载,自能参破物,可忘他人,成正果时,能得佛之身,是为中乘。”
鲁智深只听得半懂,只知他要教自己忘史家兄弟,由是不喜,道:“忒得婆妈,洒家若要忘大郎时,便自行忘,忘不掉时,便忘不掉,若有苦时,便如今日般自行捱着,哪里耐烦学那鸟经,只为忘个甚鸟人,每日里便念上那鸟语半日,那只是妇孺才肯信,洒家却不信。”
智真长老肃容道:“智深休得胡言,侮佛光。你不愿念时,不逼你念,但学无妨。”
鲁智深因暗道:“这老和尚虽是无端聒噪,却到底是俺师傅,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洒家倒休去味忤逆他,只去学这鸟经,也辈子不念它便是。”因此也不多言,又花日,再学这《楞严经》去。
到得第三日天明,那智真长老道:“智深,《楞严经》你也学,只是仍不肯来念,如此还是治不你贪痴嗔。
容情,容情不容义时,你愿何取何舍?”
鲁智深思忖半刻,只道:“要洒家做个无义之徒,做不得;要洒家忘与大郎情分,又哪里忘得掉。”
智真长老因笑道:“既是这颗心如此囫囵,不若不要。怒由心生,若要不怒时,便要无心。”
鲁智深道:“端只是些大话,无心俺也晓得,便自行用戒刀剖开腔子取心肝便罢,谁人不知此理?”
智真长老笑道:“非当真教你挖心来,只让你忘心便是,思心时便有心,不思心时则无心。”
鲁智深道:“它自在那胸口处跳动,日也在,夜也在,如何忘?”
智真长老道:“如何不能忘?为师今番教你道《华严经》,你每日自去念它,不出十载,自能参破有无,由是忘心,终成正果时,能得佛之顶,是为大乘。”
鲁智深略忖度,却道:“洒家却不耐烦来学甚鸟《华严经》,洒家世快活为人,端只靠肚直肠,只赤胆,条忠心,若无心时,与那行尸走肉何异?师傅好意只当心领。”
智真长老叹道:“智深休来推脱,不愿念它时,为师不强求你念,学得便是。”
鲁智深心道:“也罢,洒家便学它去,辈子却不去念。”因而那厢智真口中念念有词,他只管来牢记,那经文奥古难懂,鲁智深愚钝,学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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