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么样,卡钦斯基,我们带点回去给克罗普和加登?”
“行啊。”他说。我们切下了一块,用报纸包好。其余的,我们想拿到营房里去。卡钦斯基笑了起来,只说了一声:“加登。”
我同意他的话,我们应当把所有的东西随身带走。因此我们就朝鸡棚走去,唤醒他们。不过,我们首先得把鹅毛收拾好。
克罗普和加登把我们当成魔术师。随后,他们的牙齿就忙起来了。加登双手捧着一只翅膀咬在嘴里,如同吹奏口琴一般地啃着。他还从锅子里喝着汤汁,咂着嘴唇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好处!”
我们走回自己的营房。头顶上还是那片高远的天空,星光点点,拂晓将临,而我就在那下面走过去,一个士兵穿着很大的长筒靴,腆着吃饱的肚子,一个小小的士兵,在清晨——可是,就在我旁边,却走着那个有点伛偻的、不太灵活的卡钦斯基,我的战友。
愁,只顾在寥廓的夜空下继续走下去。
一个小小的士兵和一个清晰的嗓音,如果有人去抚摸他,他也许是不会理解的,这个士兵穿着很大的长筒靴,怀着一颗麻木的心,向前行进着,就因为他穿着长筒靴,而且除了向前行进,他什么都忘记了。在那天边,不是有个地方盛开着鲜花,而且那么宁静,叫这个士兵直想流泪吗?那里不是有些迷人的景象,他并没有忘记,可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却已经消逝了吗?他的二十个夏天,不是还留在那里吗?
我的脸是不是湿了,我到底是在哪儿?卡钦斯基站在我面前,他那魁伟而伛偻的身影像在故乡一般亲切地覆盖在我的身上。他轻轻地说着话,他微微一笑,走回炉火那里。
这时他说:“烤好了。”
“好的,卡钦斯基。”
拂晓时分,营房的轮廓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仿佛是做了一个黑沉沉的甜蜜的梦。
我振作了一下。小屋中央,那只褐色的鹅在闪闪发光。我们掏出自己那可以折叠起来的叉子和小刀,各人割下了一条鹅腿。我们还有部队里发的面包,便拿来浸在汤汁里。我们慢慢地吃着,津津有味的。
“味道怎么样,卡钦斯基?”
“好!你说呢?”
“好,卡钦斯基。”
我们是弟兄,各人挑那最肥美的部分递给对方吃。后来,我抽了根纸烟,卡钦斯基抽了支雪茄。鹅肉还剩下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