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庭实验室里有个装氰化物的瓶子,床头柜上的条子里则很详细地写着他第二天要买什么),都是他自己给安排的,都是为了让他母亲相信,这只是场意外,从而为她卸掉他z.sha的包袱。这或许是他的最后一个怪异举动了,他历来都是用自己独特的目光看待生活中那些奇形怪状的事。就比如,他讨厌办公室同事擅用他最喜欢的杯子,就把它绑到了暖气片上,还加了把挂锁,直到今天它还挂在那儿。一九四〇年,当所有英国人听说德国人即将入侵时,他花全部积蓄买了两块巨大的银锭,埋到了他工作地附近的森林里。他精心绘制了一张地图,还设计了一套密码,用来标记银锭的位置。可他藏得太好了,以至于战后,他连金属探测器都用上了,也没有找到它们。在空闲时,他喜欢玩“荒岛”——一个尽可能自己为自己做各种家用物品的游戏:他制作了自己的洗涤剂和肥皂,他自制的杀虫剂强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把邻居的花园都给毁了。战争期间,为了去位于布莱切利园的密码破译中心,他会骑上一辆链条坏损的自行车,他坚持不修它。坚决不去修车店的同时,他会计算那根链条转几圈会掉下来,一到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就先跳下车来。到了春天,花粉过敏叫他忍不住了的时候,他选择戴上防毒面具(战争开始的时候,英z.府给每人都发了一个),见他经过的人都十分恐慌,以为毒气袭击就在眼前。
德国人会对这个岛国实施毒气袭击这件事似乎是无可避免的。英z.府的一名顾问相信,如果真的发生这样性质的攻击,第一周的死亡人数就会超过二十五万人,因此,连新生儿都收到了特别为他们设计的面具。而学龄儿童用的则是被称为米老鼠的那个型号,一个可笑的别名,为的是消除他们的恐惧,毕竟他们一听见拨浪鼓的声音,就得把胶皮带绑到头上,呼吸着罩住他们面部的生橡胶的臭气,同时还得遵循着战争部的指示:
屏住呼吸。
将面罩置于脸的前方,大拇指放在皮带内侧。
把下巴朝前推入面罩内,向上拉皮带,拉到不能拉为止。
用一根手指沿面罩与脸部接合处胶皮带环绕一圈,确认胶皮带没有弯折。
毒气弹从未降临英国,而孩子们都学会了从面罩里往外吹气,听起来就像连环屁。然而,在“一战”的壕沟中经历过沙林毒气、芥子气和氯气攻击的士兵们,他们恐怖的遭遇已经渗入了这整一代人的潜意识。要知道这一史上最初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造成了怎样的恐惧,“二战”中没有一个国家用它就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