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那里过去是很深的山谷,后来放水淹了,露出水面的只有一小部分山峰和礁石,而深深的水底下全部都是山体和巨石。你能想象吗?”
“哇。那不是水底亚特兰蒂斯吗?”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我们路过小卖部,潇潇停下来买了烟和一小袋槟榔。然后我们在礁石堆的尽头找到一块干燥平坦的地方坐下,抽烟,嚼槟榔。很多人提着水桶在退潮的泥滩上捡海带和搁浅的贝类。有一小束太阳光突然穿过云层落在海面。我感到暖和了一些,于是花了很多时间,想着水底的事情。
晚上我们四个又见面了,找到一间人满为患的小饭馆吃了晚饭,潇潇特意点了新鲜的海带给我品尝,其他每样东西也都相当好吃。吃完饭以后男孩们提出要去海里游泳,走到海边又觉得水温太低。我们在黑暗的礁滩上站了一会儿,很快被迅速涨起来的潮水逼得节节败退。
从青岛回来以后我消沉了好几天,再去网吧才发现王鹿给我留了十几条消息,我的手机欠费停机,她一直没能找到我。王鹿解释,电台的欧老师联络了我们,就是那位在录音室门口和我们握手道别的老师。得奖的西北男孩离开以后,留下一档节目的主持人空缺,电台试了几个备选方案,皆不理想。欧老师说,这期间她曾数次想到我和王鹿,但是各方面的不确定性又让她不断打消这个念头,最终是什么促使她联络了我们,我想她一定排除了众多阻碍。她的说法是,“比赛的结果非常可惜,之后我思虑许久,始终难以忘记你们两个人。”王鹿反复向我转述这句话,认为这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评语,我也是这样想的。
欧老师冒险将那档节目托付给我和王鹿。我们将作为客座,从新年的第一个星期开始主持节目,每周一傍晚首播,周四早晨重播。节目是录播,欧老师担任监制。接下来我们得在元旦之前录制完成三期节目,因此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潇潇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激动,当天晚上便回到防风林把张宙留下的一箱唱片整理出来,转赠给我。两天之后我回到上海,而这箱唱片成为我们节目最初的曲库。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住在王鹿的宿舍,用电脑光驱播放和选择音乐,决定主题,写稿,反反复复将时间与声音的匹配精确到秒。这期间还夹杂了好几次令人难忘的长谈。王鹿表现出强悍的专注,而我应该也产生了同样的精神热度,以此来抵御无时不在的自我怀疑。外面经历了一场寒流,我们靠着一台巴掌大的取暖器,不眠不休,像鸟一样吃一点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