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北京回来我还是消沉了一阵,也没有回复你的消息,直到接到欧老师的电话。”
“我明白。我在想不知道张宙那时遇见了什么样的事情,下定决心要改变生活。”
几个要去狂欢的男孩从便利店出来,站在路边和我们搭话,打断了我们的交谈。他们分给我们啤酒和烟,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倒数。但我和王鹿都心不在焉,想着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王鹿将一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
“调响一点,听不见。”我说。
王鹿把随身听的音量调到最大——张宙在电波里说:“将过去的留在过去,明年见。”
她自己。
离开广播大厦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寒流已经过去了,天气稍稍回暖。我和王鹿筋疲力尽,说不出话,但精神亢奋,没法就这样彼此分开,于是沿着夜晚的高架桥往市中心走。整条淮海路的车停滞不前,我们才意识到这已经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家正从四面八方去新天地参加新年倒数。树木上悬挂的灯,响亮的噪音,巨大的霓虹,现实世界如此强烈地唤回我们身体的知觉。饿坏了。我和王鹿在便利店里买了关东煮和饮料,坐在路旁吃。
“我以后都不会再去北京了。”王鹿告诉我。
“为什么,因为电台的事情吗?”我很吃惊。
“不不。是导师把名额给了其他人,之前说好的事情突然变了卦。”
我们的第一期节目播出当天,我返回南京办理退学事宜。介于我的成绩和考勤,在办公室里说出我的想法时,我想在座的几位老师也终于松了口气。接下来的退学手续办得相当顺利,直到全部处理完毕我才告诉家人,我的父母在电话里叹息一番,我想妈妈应该还是哭了。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去探究。最后我们都平静下来,商量好了回家的时间。当天晚上我去防风林找潇潇。防风林里正在播一部法语黑白电影,讲两个男孩爱上同一个女孩,字幕配得牛头不对马嘴,但画面很美,有海、有石头雕像。后来他们三个人在山坡散步,高高的草长到他们的腰间,被风吹得倒来倒去。我和潇潇吃了泡面,因为没有其他客人在,于是把这部电影看了两遍。
我把退学的事情告诉了潇潇,他大惊小怪地说:“你干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复赛之后不久就接到了导师的通知,我又去了一次北京,但其实无济于事。他说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希望我能理解,如果我能等到明年的话,他一定把名额替我留好。”
“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啊,去他的吧。”
“是啊。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