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杂志,通篇采访也不知道讲了什么,但照片配的确实是极其年轻的窦唯,而且有好几张,是他和朋友们在北京郊区的水库玩耍。我和群青拿在手上看了半天,没有任何一张照片里能看清他到底穿的是什么裤子。但是群青立刻对老谢说,他要买这条裤子,就要窦唯穿着的这条裤子。
群青当时是同学里最有钱的,因为他自学网页设计,轻松找到好几份兼职,赚到的钱都花在老谢那里。升旗仪式的时候,他穿着从老谢那里买来的紧身利维斯牛仔裤和牛仔衬衫,大摇大摆地横穿操场,看得其他同学目瞪口呆。
渐渐的,学校里那几个青年老师都专门来向他打听裤子是哪里买的。于是群青找我商量,从老谢那里进一些裤子到学校里卖。起初我们小心谨慎,每周末只带两三条回学校。等现金流滚动起来以后,胆子也敞开了。直至生意被学校教导处出面取缔之前,我们陆陆续续卖出四十多条裤子,都是紧身到绷着蛋的款式。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每周一全校升旗仪式的时候,操场上有四十多个人穿着我们卖出去的牛仔裤,不时扯着裆部调整蛋的位置一一我觉得这几乎算是一场g,m了。
群青要分给我卖裤子的钱,我没要,他想尽办法给我,我又想尽办法还给他。最开始用来进货的钱都是他做网页赚来的,而且他在上海寄住亲戚家里,各方面都需要钱。但是过了一个星期,群青送给我一双匡威球鞋,最正统的高帮系带,白底红边,整条华亭路都没有卖。我吃惊地问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他说他横扫了整个上海,最后在第一百货商店的运动专柜找到,仅此一双,英国制造,我至今都记得价格是375元,一笔巨款。这是我得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和群青一起去签档口合同的那天,我穿着他送给我的匡威鞋,他穿着从老谢那里买来的窦唯同款牛仔裤,这两样东西都不可避免地磨损和褪色,但在我们心中永远代表着尊严和好运。路上我不时去摸左侧肋下,那里的衣服内兜里插着一只牛皮信封,装着我全部存款。我们签下的档口在人民广场迪美地下城,转来的租约又续签五年。我对五年没有什么概念,我生命中还不曾出现任何一件事情是以五年作为计数单位的。
我们入场的时候外贸市场已经发生过一次大震荡。华亭路市场2000年拆迁以后,有资本和人脉的老板在淮海路区域开设独立商铺,剩下的汇入襄阳路。老谢的档口和家里的违章搭建在拆迁中被全部移除。他这个人善于一蹶不振,无法适应时代的震荡,于是没有参与襄阳路市场抢占地